句真话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着少女的下巴尖儿,强制她抬起沉下去的头颅,“娘子,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怎的,忘记了?”
钟楚瓷不吃他这套,固执的问,“你为什么把我捡回来...”
“我都说了,这是我们的洞房...”
“商今朝。”
她打断他,饶是半梦半醒她亦不会相信他会主动来找自己背自己回去,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钟睛袅。
商今朝强装镇定的转身,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他觉得第一次有了怕的感觉,像预感自己某天会深陷泥潭之中,他不知道泥潭在多远,甚至不知道泥潭在哪儿,但他就是如此肯定一定有这一样一天,他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会拥抱死亡,或早或晚。
“因为我爱你,爱人当是如此。”青年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背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假洒脱道。
“你在发疯。”她沉默之后果断的下了个定论。
商今朝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疯了,不以为意的推卸责任,“他们说的,说鬼婴的感应不会有错,我也觉得是个玩笑。”
他就一直保持着背对她的姿态,直到站得脖子僵硬,案头上的喜烛短了一截,身后的人始终没有说话。
商今朝转过身子,少女竟是坐着睡着了。
细密纤长的睫毛在金色的烛光下投出一小片暗影,皮肤亦白的泛光,借着微弱的火烛像是有虹落在上面,那抹水润的嫣红微微颤动,看起来很是不安。
商今朝叹了口气。他想找一找她的渡魂引在哪里,她的盖头呢,不会是让她给扔了吧。
算了,商今朝也是乏的极了,熄了烛火,脱了喜服铺在地上将就一晚上。
可这一夜也没有睡个安稳觉,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老鼠,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察觉到是有人在翻箱倒柜,商今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只见有个红衣女子披头散发,赤着脚蹲在地上翻找一个衣橱。
商今朝走过去初开始以为是个女鬼,后来将她提起来,看见那口脂凌乱,花钿歪斜的钟楚瓷。
她一把推开他。
手里的东西轻飘飘的落下,她速速蹲下身子,赫然是那不见踪影的盖头。
有两种可能,她想藏,她想藏起来这戴喜字的盖头,她想毁,她想毁了这戴喜字的盖头。
她怕爱人,也怕被爱。
商今朝突然有种酸涩的情绪堵在心头,仿佛还记得刚才她酣睡时因害怕颤抖的睫毛,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不想喜欢商今朝。
她的逃婚,她昏迷时的呓语都足以证明这点。
他盯着她的瞳孔看了很久,少女忽然挣脱开去。
抱着头似乎痛苦的无以复加,“不要...我不要...我好怕...我好怕傀儡病...”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抖动的可怜又滑稽。
“我还没有复活阿瑶...我不能死...”她一股脑的把所有心事都往外倒,像是走投无路一般。
的确,没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了怪病还无动于衷。
可是傀儡病是什么,他的原著里从未提起过,这病又怎么解,有什么症状。
商今朝蹲下来,刚碰上她就被她亢奋的推开,但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得尝试给她些安慰,直到她累了,他才抱的很紧,任由她无力挣扎。
“交给我,都交给我好不好?”他的语气轻淡却坚定,即便他早已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世界,即便前路迷茫,无一丝胜算。
这是商今朝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样认真,认真的痛心,认真的安抚,认真的感受她的害怕。
商今朝自嘲的笑了,经历过火轩辕之后,他这个如假包换的冷血动物,却不知在何时也有了这样心软的一面。
但更震惊的是比他还要冷血的钟楚瓷也可以脆弱的不堪一击,因为与这世界有了牵连,大概才会被魇住,还记得无祭山的入山考核,她便借着无所畏惧得了魁首,如今他依旧难以相信她会被恐惧困住。
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
她刚消停会儿又拍打个不停,像个哄不好的闹人孩子,“再也好不起来了,不会再有苦尽甘来的一天了。”
“会的...会的...”
一个绝望的人安慰另一个绝望的人,如同一个不富有的人施舍另一个不富有的人。
她难得哭闹,可没有眼泪流下来,眼眶通红,红的像是滴血,她胡言呓语,像中了什么咒不受控制一般。
“不会,不会!”她憋起嘴巴坚决道,恐惧到达了峰顶,“就像...就像花谢不复开,红颜去不回,就像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岭南那么贫瘠养不了人的。”
商今朝被她的呓语绕的心志也开始不在坚定,二十二岁...出租屋里...还不完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