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疏隐道:“若是陈凛齐报官,向官府先一步反咬我们行凶,颠倒黑白,以他的身份,处理这件案子的官员一定会彻查。我刚才已将你的脚印抹去,要离开不留下脚印是不可能的,你在我背上,雪地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若真要追究一个人的罪责,我就把所有的事揽到我自己身上”。
楹璧又一次沉默了,她觉得身上的披风似乎把她裹得更暖了一点。她跳上了宣疏隐的背,楹璧的身体非常轻,但背上加重的重量传到了脚上,宣疏隐的脚更疼了。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在楹璧跳上来的一霎那,他口中还是不受控制地喘出一声痛苦的粗气。
这声音没能瞒过楹璧的耳朵:“你怎么了?”她绝对没有听错,宣疏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但她明明记得他刚才并没有受伤。
宣疏隐转移话题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楹璧”。
宣疏隐回道:“在下名叫宣疏隐,宣纸的宣,疏离的疏,隐世的隐”。
楹璧才不在乎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分别是哪几个字:“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我不认识字,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只是模仿别人唤我的声音得来的”。
宣疏隐始终觉得楹璧这姑娘太过于神秘,她身上有太多谜题:为什么这么年轻却武功奇高;为什么独自一人出现在偏僻小镇上;为什么这么病态疯狂,为什么看起来明明不缺钱的样子却没有读过书认过字······一切的答案还需要他慢慢找寻。
雪花纷纷扬扬一直未曾停歇,不断地落在两人的身上,宣疏隐托着楹璧背在背上,一直往前走,他越来越难受,头疼欲裂,脚步越发僵硬,身体的温度大部分都流失了出去,只有背上与楹璧相贴的部分还存着些许温暖,大雪模糊了他的双眼,努力睁开双眼看清前方的路,几棵光秃秃的树木零星立在路边,前方除了白茫茫一片就是无尽的黑暗,他只想快一点、快一点离开这里,不然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不知走了多久,宣疏隐的脸冻得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四肢也僵硬得不成样子。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处驿站,驿站简陋,只有一座小房子,屋里已经没有了光亮,估计守夜人已经陷入熟睡。
驿站是负责消息和物品传递的重要关卡,极可能喂养了马匹。宣疏隐背着楹璧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马厩,他将楹璧放下,踱步到马厩旁,解开了拴马的绳子,然后用极其细微的气声说道:“等我把马牵出来,我们就马上上马离开”。这种声音一般人完全听不清,所以不担心吵醒屋里睡觉的人,但是宣疏隐知道,楹璧一定听得见。
楹璧闻言点了点头。
宣疏隐去过无数次军营,接触过数不清的马匹,所以此刻要控制马匹乖乖听话不发出声音,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待到顺利将马引到大路上之后,宣疏隐走过去拽楹璧的衣袖,楹璧低头感觉着这种触感,并没有说话,宣疏隐带着她走过去,他本来打算先扶她上马,自己在后面驾驭马匹。
他抬手感受了一下风向。
他自己先跨上了马背。
楹璧听见声音,她手向背后伸去,准备拔剑:他果然是骗人的,先骗她帮忙杀人,再找机会撇下她逃走。
没想到宣疏隐说:“你在干什么,快拉住我的手啊!”
楹璧愣了一下,伸出手,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找到了她的手,然后一个使力,将她拉上了马。
宣疏隐勒着缰绳,一开始他先是控制着马儿慢慢走,尽量不发出声音,等马儿载着他们走出驿站一段距离后,他双腿夹紧马背,速度陡然加快,两人扬长而去。
在这种姿势下,楹璧为了保持平衡,只好伸手揽住宣疏隐的腰,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因她的动作变得紧绷,不由得暗暗觉得好笑。
宣疏隐带着楹璧一直西行,两人一路逆风狂奔,宣疏隐为楹璧阻挡了绝大部分的寒风,终于跑到了另外一个小镇上。
到了小镇,宣疏隐便将马调转了马头,让马儿向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楹璧问:“你为什么不要它了?”
宣疏隐答:“这是朝廷入册的马,它的马蹄铁上烙上了朝廷驿站部独有的记号,一查便知这马儿是从哪个驿站里来的,我们不能把它留在身边”。
天依旧黑着,宣疏隐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强撑着挑选了一家上佳客栈,小伙计坐在账房台子后面值夜,亦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宣疏隐从身上摸出银子递给伙计,考虑到楹璧的眼睛不便爬楼梯,便道:“给我们开两间一楼的客房”。
伙计却道:“不好意思客官,您今天来得太晚了,一楼的客房全部住满了”。
没办法,二人跟着伙计上楼,楹璧摸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踏,宣疏隐时不时回头看看她。
两人房间在二楼,两个房间彼此挨着,一人进了一间客房,各自安歇。
宣疏隐为自己和楹璧各自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