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箭已经离弦,十分中庸的选择,显然给那塔罕留了十足的面子。
周载羲自言自语道。
“是吗,那意思是朱少卿很可能不会赢?”他身旁作者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面孔,眼底闪烁着兴奋,是个十足的少年人。
他注意到周载羲好奇的目光,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问好:“周齐,久闻裕王大名。”
周载羲笑笑,试探道:“我记得你的名字,是成王的长子吧,都这么大了。你父亲近来还好吗?”
“家父年前就见背了,也算是寿终正寝,裕王不必避讳。”周齐说话一直是坦坦荡荡,能说的便知无不尽,不能说的也是当下便解释清楚。
“嗯。”被体贴一番的周载羲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好宽慰的,便回到最初的话题,“你看,朱少卿那匹马臀腿处的肌肉不少,是难得的精壮,一般人是掌控不住的。我刚才仔细看过,无论是他的架弓姿势还是双脚发力的方式,都不同寻常,朱少卿虽瘦,但却不弱。你信不信,只要他想,就会和那六分一样,指哪打哪?”
周齐被他说得一愣一愣,也愈发好奇这场比赛的进程。
下一轮,那塔罕对准,正中红心。
“客方中靶心,得十分!”
周齐克制住惊呼,不一会儿又感到气愤:“怎么回事!这群蛮人一点规矩都不讲?”
并非正式的切磋,各自第一轮以五点左右为头,以示友好,这是默认的规矩。那塔罕显然没打算按大祁的规矩来,待判官将比分归置好,耀武扬威地朝对面的朱客久挑衅般笑起来,看的底下一众大祁官员埋怨声此起彼伏。
“别急。”周载羲好脾气地顺了顺炸毛的周齐,仍旧端坐不动地盯着远处的朱客久。
朱客久还是一开始的状态,四平八稳地坐在马上,不卑不亢,淡定自如。
他在草垛边绕了几圈,似乎是有意,最终停在了那塔罕的身后。他像抚琴一般拉开弓,瞄准,松手,那支箭立刻犹如被赋予神力般,笔直地扎在红圈中央。
“主方中靶心,得十分!”
伴随着判官的声音,台下一片叫好。
周齐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好!”
等等,这次他看见了朱客久脸上的表情,居然是笑意。不同于那塔罕的炫耀张扬,而是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是独属于他的傲气。
周载羲看了一会,大致也能猜到结果,便收回视线。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悄悄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头也不回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像你的作风啊阿双。”
阿双没有接话,周载羲才回头看去,怎么还有些委屈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被人打了?不对,只有你打别人的份...”
阿双一脸憋屈,好久才道:“这地方太大了,我,我找了一会儿。”
原来是迷路了,周载羲恍然大悟,没忍住笑出声:“我都忘了,你是个不记路的。算了算了,你见到她了吗?她说什么了没。”
“哦、哦,没有,是一个小姑娘来替她传话的,说是今日来不为见你,还有别的事要办,不便现身。”
周载羲挑挑眉:“这小丫头,还挺忙。那她传了什么话?”
阿双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木匣子,回忆道:“其实也没什么话,就托我把这个给你,说是刚好可以拿来当寿礼。”
周载羲接过,并没有当下打开,而是掂量了一下重量,自言自语道:“这么轻,想让我出丑吧?”
“你不是说礼物不重要,心意最重要的?”阿双不解问。
他是这么说来着,一来的确是没钱,二来是预料到自己此番回宫吉凶难测,贺礼必然不是皇帝真正所需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赤条条地就来了。
想着,周载羲将匣子揭开一个缝,透过那条缝隙,他凑近想要看清里面的黑暗究竟为何物。等到他真正看清,却是没忍住打了个冷噤,手中的“礼物”顿时沉重了几分。
赛场的比分依然焦灼,伴随着一轮轮的叫喊,四周的气氛愈加热烈。周载羲缓缓朝远处看去,前几轮下来,那塔罕保持着十分小的优势。但此轮,是朱客久先手。
其实这场比试的输赢真的如皇帝所说并不重要。真正要紧的是,朱客久如何处理每一种情形。这样进一步丢颜面,退一步失圣心的烫手山芋,几乎是没人愿意接手的。
如周载羲预测般,朱客久并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偶尔几发十点,都装得令人分辨不清是实力还是侥幸,但只要那塔罕稍有落后,他又立刻体贴地“失误”几次。
那塔罕也不是傻子,明显感受到这个年轻官员并未专心应战。
随着皆大欢喜的局面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烦躁。可毕竟是在这大祁皇帝的地盘,他也不好发作,只好憋屈地配合着朱客久演迂回的戏。
直到最后一轮,对方先手,那塔罕看到朱客久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