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黎江,光影重重透过窗帘爬升在谢极由身上。
经年累月的生物钟让男人于固定时刻醒来。
时间仍早,深秋早间天气寒凉,这凉意却被明朗的光和蓬松柔软的薄被阻隔。
薄被下的谢极由汗意蒸腾。
或许是果酒的酒意仅仅作用在他的神经末梢,来的确实没有和姚旭安那次醉的严重,谢极由对昨晚的景象并非全无印象。
可要说有多么深刻和完整,那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轮廓。
时间尚早,谢极由埋在被子里,强迫自己静心凝神。
脑袋里不自禁地播放起昨晚种种画面,将时间回溯,他最后的印象只有,他其乐融融地坐在她的家里,和她的家人们相谈甚欢。
至于再之前,则全无印象。
他表情半明半晦,或许有些在她的生活中拥有姓名的开心。
但这种程度的开心绝对比不上对昨日具体情形难以掌控的无措慌张更加实在。
那一刹他甚至想不管不顾地挑明心意,冷静归位后却还是不能承受失败的后果。
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索性他残存的对昨日为数不多的印象里,江父江母对他看起来还算是和颜悦色。
大概是没说错什么不该说的。
打定主意,谢极由立即翻身下床,以最短时间完成好基本的洗漱整理,再把房间的布置挨个复归原位。
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后,他起身走出房门,想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觉少。
江正弘和朱淇杉早早醒来,正在厨房忙碌,隔远听偶尔还有碗筷叮当的响。
朱淇杉正在熬制一锅莲子银耳汤,正在旁边乐呵呵和老婆聊天的江正弘率先注意到他的靠近。
江正弘似乎心情着实不错,面相和蔼地堆笑:“小谢起来了啊,快来这边坐着,你阿姨这边早饭马上就好。”
谢极由还穿着江正弘拿给他的居家两件套,他身高腿长,深蓝色的纯棉长袖长裤,硬是被他穿出了露手腕和七分裤的质感。
江正弘也注意到了他这着装的怪异之处,他眼尾几条褶子伴着笑意招摇:“小谢到底个头高,我这衣服穿在身上是有点小。”
清晨冒着食物香气的厨房,忙碌并说笑的两口,年轻人起床被投喂早餐,在谢极由心里,是标准的温馨的家才有的样子。
父亲走后,母亲遭受了那样的变故,他更是希望沈姝璇能找到个依靠。
但或许是内心将他看的重要,尽管示好者人来人往,他也能看出她有意的那个,沈姝璇却始终没有正式地建立亲密关系。
只是在谢极由上了大学后,才依稀有了这方面的苗头。
那叔叔他也见过,雍容华贵,气质不俗。
做的是酒庄生意,多年前离异后,前妻和女儿常年定居国外。
天性浪漫主义的人,不受世俗意义里匹配度的条件约束,也是真心实意照顾母亲的。
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里,也没有仗着当时和他们明显不对等的经济条件彰显任何无来由的优越。
沈姝璇是动心的,他能够看得出来。
即便谢极由心里始终认为沈姝璇配得上世间最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男士的方方面面都无法挑出错处。
所以之后谢极由自己搬了出来,买下了龙湖山墅的一处房子独自居住,沈姝璇舍不得生活很久的老城区,他给她换了套面积大点的新建房,给她留了些私人的空间距离。
他都说不上来有多久,没有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冒着热气的早饭了。
这一晚还不知给江梦萦家里添了多少麻烦。
谢极由主动去往厨房,诚意接手:“我来帮忙。”
朱淇杉忙摆摆手,递给他双碗筷,不跟他客气地赶人,“帮什么忙,你去坐着就行,我这边马上就好。”
客人小谢没有上手帮忙的机会,只被安排了个坐在餐桌上等开饭的美差。
就这么一小会工夫,谢极由又开始精心琢磨他难以解释的问题。
按照他正常的推断,他半失忆的情况除了是那两口酒的作用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但若是一旦接受了这种荒谬绝伦的想法,一切不通之处仿佛都令人茅塞顿开。
包括姚旭安不久前接他回来之后早上的欲言又止和哑然失态。
再说起来,昨天那瓶不符合他作风的果酒,也是那只老狐狸点的。
最后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的动作,算是找到了来源。
他心里痛骂这只老狐狸一万遍也于事无补。
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不动声色打探昨晚情况。
他外表装的坦然,实则内心焦灼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