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小人也算是以命相拼,不知……”
吴嬷嬷将她手臂一拧,斥道:“小嘴巴巴挺能说,你给我安生些,还敢要求那么多。”
斥责完鱼幼熙后,吴嬷嬷显然更信了她几分,这样的以利为图之辈,只要给出了足够的诱惑,铁板一块都能给它撬出缝来,自然能轻易捏住这些人的命脉。
骂了一句“贱胚子”,吴嬷嬷一边摇头,一边领着她进屋去了。
而后头的鱼幼熙却懦地应是跟随,眼底却是半分恐惧的波澜也没有。
……
房内,有一美妇人正让一众婢女侍奉她用茶。
尽管岁月在美妇人脸上留下些痕迹,但周身气度依然是风致娴雅。
鱼幼熙装作万分惊恐似的,一骨碌地跪下了。
永宁侯夫人胡氏身边簇拥着几名大丫鬟,后面一个慢腾腾地持着锦绣花纹扇轻轻摇着,另外一个双膝跪地,正捧着漱口用的银盆,在高举之时宽袖滑落,露出了些血迹未干的伤痕。
这大丫鬟瘦弱的手臂正细细地发着抖。
恰好胡氏正垂着头,便见这水面晃荡。
胡氏哐啷一声便把这盆水给打翻在那大丫鬟身上。
渺小如鼠蚁般,那大丫鬟佝偻而跪,泣道:“夫人、求夫人开恩……”
她神情恍然,像是即将遭遇什么巨大的劫难。
然而胡氏这莫名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她厉声喝斥:“把她给本夫人拉下去,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旁人瞧见了,莫不是会疑我御下不甚寬容!虐待下人么?”
那大丫鬟被众人架着起身,嘴中还止不住地求饶,这时吴嬷嬷一个耳光煽了过去,“好你个春香,我让你这小娘皮惹了夫人清净!再说话,便打死你个混赖子,满嘴没个好屁!”
耳朵里嗡嗡作响,鱼幼熙指甲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掌。
她拼命告诉自己,忍,现在还不是时机。
鱼幼熙悄悄地用眼睛,在胡氏那头打了一晃。
这永宁侯夫人胡氏先是赞许的瞧了吴嬷嬷一眼,随即蹙着眉啜饮着手里的茶。
待外头大丫鬟春香的呼救声越发弱了下来,胡氏这才姗姗开口:“本夫人耐心有限,你最好把你能如何替本夫人除掉二郎的事儿给讲清楚。我着人调查过你,如今尚只余一个姑母在世,街访邻居说了,他们一家待你有养育之恩,奈何家中实在揭不开锅,这才把你送入侯府。”
胡氏一双眼眸冷冷望着鱼幼熙:“你不时还会把在侯府的月俸寄回去,虽然你身处卑贱,但不忘报恩之心,这很好——”随后轻蔑道,“你要是不想连累你姑母一家,便好生替我卖命,否则本夫人要了你们一家的命!”
还有这等好事?!
早前在鱼幼熙的脑中,散入原主这短短十六岁的生命中的记忆。
鱼幼熙因为爷娘早亡,只能寄人篱下宿在姑母一家。哪知表弟染上了赌瘾在外头欠下了巨额的负债,姑母算计一番,就把原主给卖了。
当时,还因鱼幼熙八字神棍说是甚有福气——还被牙侩奇货可居地喊到了二十两银子。
记忆中皆是□□打骂。
“死丫头!就知道吃,吃吃吃,几个馒头没几天就给你填进了肚,半点用都无,还不如卖了给你表弟凑娶妻的钱,呸,赶紧去干活……”
等等的回忆数不胜数,听到永宁侯夫人胡氏这般威胁她,鱼幼熙瞬间乐了。
最好把这些人通通都鲨了,一锅端了,她最开心。鱼幼熙把慌张情绪放在脸上,面上惴惴,语气显得十分惊恐:“夫人,那二郎君不知在哪查出了,胡大公子将同窗杀害的证据!”
胡氏极为惊诧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好你个小贱人,此处岂是你卖弄口舌之处,胆敢信口雌黄!本朝律法森严,你这般诬害主人家处你绞刑也不为过!”
这厢还在装呢?
胡大公子在皇家所办的长岑书院念书。今年圣上特别开恩,凡是家中儿郎学富极佳,通过了入学测试,不管家中品级,皆可入学,胡家虽然只有正六品上的太学博士的官位,左右也能称个书香世家了,可奈何胡大公子不成器,最终仰赖的还是永宁侯府的帮持才得以入学。
胡大公子在书院嚣张跋扈,今年初他身边的几个家中品级较低的同侪纷纷重伤退学,更有甚者莫名而死。
那几家都是比六品还微末的小官及外地官,去了官府替家中孩儿伸冤,却遭到种种阻拦,以及被敷衍了事,好不容易闹大了,以为能引得上头关注,可却不曾想被扔给了大理寺新上任的周崇君身上。
“小人在他那头悄悄地偷听到了,二郎君知道此事不易,手中没有能让胡大公子彻底伏法的证据,他打算在埋伏于胡大公子常宿的雨归楼,打算用当今最恨的巫蛊之术陷害栽赃,想要以此彻底定大公子死罪,更打算用这个替七皇子立功。”
鱼幼熙又详细地描述了许多连胡氏都不知道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