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窄小的杂物间内,细碎的灰尘随着光束凌空起舞。
伤者眉峰如剑般彆起,他咬紧牙关将外套脱下,正准备包裹腹部时,青诚将手伸了过来。
少年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外套一角递给了她。
在小女孩的帮助下,衣服和领带束紧了少年的伤口,他仰头看向后方那唯一光源,低声问道:
“你能从那出去吗?”
青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剥落的墙皮。
只见那上方有一寸天窗,窗外依稀可见图书馆的大楼,可中间却又横着根铁条,将空间隔成了少年绝无可能通过的大小。
青诚忐忑不安中带着丝疑惑:“不一定非得从这出去吧,或许再过一阵……”
少年目光微垂,声音沙哑的打断了她:“对不起…你的衣服……”
听闻这话,青诚这才惊觉自己衣襟上不知何时沾染了少年的血!
盯着那一片片打眼的殷红,墨镜临走前的话于脑海中轰然炸响。
青诚眉头紧蹙,沉默片刻后再次看向天窗。
不得已,少年像是解释又像是安慰:“刚你扶我时,可能没留意……如果那实在钻不出去,你就躲纸皮里等天黑吧,切记一点,待会不管发生何事都万万不要出声……”
青诚收回目光却没有回头,她低声问:“如果我可以钻出去,那你呢……你这样,也能等到天黑?”
少年闻言心绪万千,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如此…你还不赶紧走,小心点避开那些人,跑到大街上就安全了,记得给我报警,我叫霍修。”
隐隐感到他话里的诀别,青诚两眉更是紧紧揪到一处,她终于回视少年再次问道:
“那你呢,你怎么出去?”
霍修双眸黯淡,他放弃了掩饰,牵起嘴角冷冷答道:“风能出,雨能出,我估计是难出了…你还不走,是想陪我死在这吗?”
闻言,青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个决心,她无比认真说道:
“不会的,挺住就意味着一切,你等着!”
说完她不再迟疑,手脚并用的攀上了杂物堆顶端,而后竭力调整身体角度,从那方小天窗挤了出去。
目送小女孩纤瘦的身影一寸寸抽离,直至完全消失,霍修心中翻腾起无数念头。
最后,眼中仅剩的一丝光也随窗外的天,彻底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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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仅片刻光景,霍修却像已过完了一生。
那苦侯的救兵还是没到。
而巷子尽头,又再传来豹哥骂声……
霍修感到一阵恶寒,他有些无力的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腹部,强烈的孤独感让他再次抓起了长刃。
即将认命之际,小窗外传来了晰晰索索的声音……
霍修猛然扭头,却是那早已离开的小女孩!
此刻正探着脑袋用她那背带裤将窗框铁条与另一根棍子捆住。
霍修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禁不住低吼:“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那边无路可走吗?!”
青诚拼命将棍子往一方向上拧,哪怕听他发问手上动作也没停,只是踮起脚急急应道:
“有路,外头不远就是图书馆,绕过那就能直接到马路了,时间有限,我先带你出来再说。”
霍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明明可以远走高飞的她,此刻居然不知所谓的挥舞着两根细瘦胳膊,跟这囚笼一般的铁条较劲!
哑然半响后,霍修闭目,从胸腔里叹出一句:
“罢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当是为我饯行吧……”
话音刚落,外头遥传来豹哥气急败坏的咆哮:“都TM废物!再给老子仔细搜一遍…!”
感知到最后时刻来临,霍修强撑起身,开始积攒力气准备开门拼命。
这时却突闻青诚急促的呼声传来。
他不耐烦回眼望去,却震惊发现……窗上那铁条奇迹般消失了!
绝境中突现生门!
电光火石之际,少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脏兮兮却仿佛天使降世的小脸,二话不说收刀攀上了杂物堆顶部,强忍剧痛钻出了天窗。
正当两人咬紧牙关沿墙根努力往下够时,木门外响起了瘦高个的喊声:
“誒!这灶台下有血!快来!这!!”
不多时,杂乱密集的脚步声接连响起。
小院内发出数声巨响,紧跟着再次传来豹哥的喝骂:
“我X!赶紧看看是不是躲里边了,再来两人…把门都给我撬开!”
匆忙逃离瞬间,霍修最后扫了眼地下那弯曲变形的铁条,再看小女孩时,眼里多了分难以言喻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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