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将所见之人想了个遍,终于想了起来,她是叶沉喑之女,嶂溪大学聘请的第一位女先生,当时这份报道还是他亲手批阅的。
叶沉喑不站队,其女怎会到谢府?这不得不让陈铭思量起来。
佣人端上了茶,谢槲洲也来了,他们又站了起来,陈意看他的眼睛在闪光,脸颊也霎时红了,这是女子见了心上人才有的表情。
叶青梧见她这般神色,茅塞顿开,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拜访谢婉仪是假,来见谢槲洲是真。
这陈意,竟然心悦谢槲洲,这到让叶青梧很是惊奇,不过她心悦他在情理之中。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是身居高位,很少有人敢直视他,所以无人发现,再加上,他所做之事,让人难以欢喜,更加让人对他弃之如履。
陈意喜欢他,或是贪恋他的皮囊,或是贪恋的权势,总之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总之,她很难信她喜欢谢槲洲这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槲洲走到叶青梧身旁,她道:“你事忙完了?”
他点头:“忙完了,辛苦你了。”
“客气了。”她什么也没做,就是陪他们说了说话而已。
他们站在一起,在旁人眼中像是一同招待客人的夫妻。他心中泛起了波澜,一圈圈的涟漪在扩散,他喜欢这种感觉,与她一起的感觉。
陈铭学本就是学文学的,对男女之情十分敏感,细细打量片刻,便瞧出了谢槲洲对叶青梧有情,叶青梧看似平静,但瞧他时的眼神还是泄露出了内心的真实,她或许没有察觉,她已对谢槲洲上心。
郎有情,妾有意。自己的女儿怕是没机会了。可是,这人是谢槲洲,是经融大鳄!怎能让他们轻易放弃呢?
谢槲洲光顾着与叶青梧说话,差点都忘了他们的存在,还是叶青梧提了他们,他才记起,这里有两位不速之客。
“陈先生、陈小姐请坐。”谢槲洲对他们道。
陈铭见他终于记起他们,忙彬彬有礼道:“叨扰谢先生了。本是来拜访老夫人的,怎知她不在。”
“我已派人去接老夫人了,陈先生稍等片刻,老夫人就要到了。”
佣人又上了一杯茶,放在谢槲洲身边。
他端起茶,揭开茶盖,茶香四溢,叶青梧掩唇小声对他说:“佣人问我上碧螺春还是大红袍,我不知该如何选,便选了自己爱的碧螺春,可有出差错?”
他笑着摇了摇头。
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谢府上茶没什么规矩,佣人之所以会问,是因为他想知道,她究竟是爱喝碧螺春多一点,还是大红袍多一点。
陈铭同谢槲洲没说几句话,陈意便开始插话了。
“谢先生,我叫陈意,现在在报社任记者兼主编。”她大方的向他介绍自己,自信而美丽。
谢槲洲看了她一眼,对陈铭说:“果真是虎父无犬女,陈先生将陈小姐培养得好,以后不愁接班人了。”
陈铭谦逊道:“哪里哪里,报社人才济济,小女还不够格。”
他若是真这么想,就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安排在他管辖的报社里任职了。
文人就是虚伪,谢槲洲在心里暗暗地想。
陈意羞涩的请求道:“巴黎那边我们的境况不好,这事儿对国内的工厂也产生了影响。谢先生可否给个机会,我想采访您一下对此事的看法。”
谢槲洲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她的表情,他在太多人脸上见过了,他们明明怕他极了,可为了权力,钱财还是会蜂拥而来。这让他厌恶极了。
陈意微愣,她自负美貌才学,旁人若是一听她要采访,总是忙不迭失的答应,可这谢槲洲为何不一样?
陈铭见他沉了脸,忙道:“小女初生牛犊,莽撞了,还请谢先生勿怪。”
“既然是初生牛犊,那便要麻烦陈先生多多管教了。”
叶青梧看着这场面,陈意的意图明显不在采访,而是为了能和谢槲洲多接触,陈铭知晓女儿心意,他亦有心攀附谢府,所以也未加阻拦。他们父女的心思,倒是不简单,只可惜谢槲洲不配合,一点机会也不该。
陈铭听了这席话心中大骇,正要请罪,谢婉仪到了。
“老妇不知陈先生今日来,便去拜佛了,让陈先生久等了。”
“老夫人严重了,是我等上门叨扰了。”
“既然姑姑回来了,我便带青梧去书房了。”谢槲洲道。
他是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接触。
青梧!
叶青梧愣愣地看着他,他一向叫她叶小姐,怎的就叫她青梧了呢?
谢婉仪也是一愣,不过一瞬便明白了,笑着说:“好,你带青梧去书房吧。我从佛寺带了些吃食回来,你记得让厨房送一点到书房,让青梧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