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雯店里渐忙碌起来,姜满也没心情再留在那,她们约了改日吃饭,而余白坚持要开车送她回家。
分别后,施雯又追出店外,将那束落下的郁金香花束拿给她。
姜满接过花,“我差点都忘了。”
施雯又打包了一个花瓶给她,“回去后剪掉叶子,再平剪底部的花枝,水只用没过花枝的一半,加上营养液,应该能至少撑一周。”
“一周也足够了。”姜满说。
余白的车从附近停车场开到了街边正对着店门的位置,他打着双闪,也没有催促,等施雯和姜满两人说话。
施雯先看到了车里的余白,“你快上车吧,这里不让停太久。”
“今天抱歉了,在你店里惹来那么一幕。”
施雯无奈说:“你干嘛道歉啊,也应该是白琦跟我道歉才对。”
“要论到底是谁的错,怕是不知道要从哪说起,又从谁说起。”
姜满催促施雯回店,她匆忙出来,身上穿得单薄,“你进去吧,看这雪又要下起来了。”
施雯与她告别,然后回了店内,又站在店门后目送她离开。
姜满上了车后打开车窗,与施雯挥了挥手。
余白等了一会,才将车开走,车窗未关紧的缝隙又渗入了冷风,他伸手把车上的暖气又开得大了点。
还是和以往一样,余白开车时没有听音乐的习惯,车内便这样安静着,只能听见风窜入的声音。
“不像李晴说的,沈诗宜看起来挺好的。”
姜满突然开口,语气诚恳。
余白转头看她一眼,她侧头靠着窗,无目的地看着窗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姜满继续说:“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是那种擅长照顾每个人的情绪,又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人。我本来以为,她是白琦的朋友,知道我和你家的渊源,也许会对我冷脸,让我难堪,但是她友善,亲切,态度坦然。”
甚至面对她莫名的冷淡,还显出几分无辜。
“我还以为你不是很喜欢她。”余白说。
车内沉默了一瞬后,姜满说:“我是不喜欢她。”
“若是她如我以为的那么讨人厌,就好了。我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厌恶她,可以态度恶劣地对待她,可以跟你说她的坏话,让你远离她。”
姜满又说:“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姜满并不属于好相处的那一类人,路霜形容她灰沉沉冷冰冰,并非因她不解人意,恰巧,她明明足够敏锐轻易洞察他人的情绪,却从不在意自己的态度会令他人难堪,甚至偶尔故意要用冷峭的姿态刺伤别人。
和煦温暖的形容从来都和她没有关系。
所以,姜满向来最讨厌沈诗宜那一类人,温柔宽和,又善解人意。
“你也不会那样做的。”余白说,“即使你讨厌她,你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你高估我了。”姜满说,“我这个人心眼向来小。”
余白轻声说:“你不是的。”
姜满看向余白,他也正看她,车停在拥堵的小路中间,正等着前方穿行的行人走过,雪果然落得越来越大,才被铲过积雪的地面又很快覆了一层浅白,像雾一样朦胧。
姜满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昔城从前下雪也会下这么久吗?”
“天气预报说会连着下几天。”
“博县的雪应该更大吧。”
“嗯。”余白说,“而且下得比昔城要早。”
“我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去过那。”
“那里变化很大,不过,好像游客反倒更喜欢原生态一点的地方,我的民宿项目也是在偏僻一点的区域,可以骑马,爬山,四处都不见楼宇。”
“听起来你很喜欢那。”
余白点头,”住在那的时候,睁眼只见树林与山,会有种与世隔绝的平静,连时间都好像变得更慢了。“
姜满笑起来,“听起来倒像是我住在德国郊区的生活。”
“那你应该也不讨厌那样的生活。”
“与世隔绝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小时候,姜满的梦想在变成“离开昔城”这样具象以前,是去往一个无人的地方与世隔绝。因为年幼,好像会误以为昔城很大,大到是她的全世界,大到她除非去往无人的孤岛,便无法离开它。
长大后,她才知道,昔城的“大”是因为它太拥挤,令人无处可躲藏。
说是梦想,姜满却从未为此许过愿望,所谓许愿,对姜满来说,若许下的心愿没有实现,便是许愿的希望破灭的时候。
记得小时候曾经流行过幼稚的游戏——若是掉下了睫毛,那一边吹走睫毛一边闭眼许愿,那愿望就会实现。
姜满总是在发现睫毛掉下的周五许愿可以看电视,在周六许愿可以出门玩,在周一许愿可以吃到学校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