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杂着谈笑和算计的成分。正经说起来,两人中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呢,窗户纸没捅破,到底都还有些矜持和拘谨。
皇帝瞧瞧东边儿泛起的晨光跟如因说:“朕该回宫了,一会儿御门听政,不能叫人知道朕来过魏家。”
二十多天没见到皇帝,才这么一会儿又该道别,如因有些恋恋不舍,不知道这次分开又得多久才能再见:“奴才送您出门吧。”
皇帝没拒绝,转身沿小径缓缓踱步。
如因跟上去,恪亲王和常旺一行远远儿跟在后头,不敢太过靠前。
走了一会儿,前面已经能看见二门下的雕栏。皇帝开口说:“即便心里难受,可身子是最要紧的,”皇帝说了这话,又怕显得自己太过关心如因,落了下乘,于是又补上一句,“你若出了事,魏长风可真没指望了。”
如因叹口气:“看他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和逾白。那时候没人能帮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奴才尝过,知道有多苦,所以能帮就帮一把,不想叫这孩子再尝一遍。”
皇帝闻言疼惜的要命,低了声劝她:“都过去了,往后再没有人敢叫你受难为。”
说到这儿,皇帝又想起闲闲的话来,赶紧着问如因:“你最近如何?朕听说你家里头不大太平。”
如因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小事一桩,怎么还值当让您挂牵。”
最近外面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厉害,有些已经到了连皇帝听了都觉得荒唐的地步。皇帝一边儿气她主意太大,一边儿又担心她受人口舌议论,刚想要板起脸来训斥如因两句胆大妄为,但又一眼瞥见她眼下的两团乌青,张了张嘴又闭上,没舍得说重话。
皇帝心有不忍 —— 她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跨出二门,皇帝停了步,示意如因回去:“等发了丧过了继就赶紧回家,这地方污浊气重,别在这儿久留。”
恪亲王上来行礼:“奴才恭送万岁爷,奴才一定把认养的事儿办妥。”
皇帝点点头,再看如因一眼便带着人走了。如因立在二门下,看皇帝挺阔高大的身影遥遥渐远,终于隐入视线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了。
恪亲王从旁边打趣儿:“行了,掌柜的,甭看啦,再看下去,您那眼珠子都快跟着万岁爷走出二里地了。”
如因叫他戳破,脸上绯红一片,忍不住拿话堵他:“您也甭闲着啦,认干亲认侄子可是万岁爷亲自给您指派的差事,劳您赶紧的吧,可别误了奴才们的大事儿。”
恪亲王也不恼:“春如因,你别忘了你可是本王的旗下人,你这规矩学得好,胆敢指派起你旗主子来了。”
如因没回过神来:“您是奴才的旗主?”
“可不,你连自个儿的主子是谁都还没弄明白呢?”恪亲王有些嫌弃,“你们洪鄂春家在正蓝旗,本王可是正儿八经的正蓝旗旗主,”他恨铁不成钢,“回去好好看看你的户籍,看看顶上写的‘旗主’是不是‘和硕恪亲王’这五个字!”
乖乖,她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老恪亲王被太上皇变相流放蜀中,只有每三年一次进京朝见可以出蜀。离得远,也就不存在什么孝敬不孝敬的,‘旗主’这两个字对于如因来说只不过是户籍上随意的几个字而已。
她终于回了神,忙不迭给恪亲王磕头:“奴才有罪,到今儿才知道您是奴才的主子。”
她是谁啊,皇帝都拿她当眼珠子疼,要不是她在魏家操持丧仪,皇帝今天也不能够微服出宫走这一趟。让这么个宝贝疙瘩给自己磕头,恪亲王是嫌命太长。
他还没开口,一旁的福豆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连拉带拽把如因扶起来。
恪亲王咧着嘴夸福豆:“是爷的好奴才。”
他摆摆手:“行了,本王既然应了这桩差事,就一定给你办好。你先回去歇着,本王遣人去叫魏长风的舅家来一趟。”
如因叹口气:“奴才遣人去过,人家根本不开门,只说断绝关系。”
恪亲王一背手,气势颇足:“本王跟你能一样?给他脸了,和硕亲王上门来喊还有喊不来的?你只管去倚庐里头歇着等,等人齐了让福豆去喊你。本王跟你保证,咱们今儿上午就一定能把这事儿顺顺当当办妥,下晌发了丧,你就安安稳稳带着魏长风回家过日子。”
他是个仗义直爽的性子,如因叫他说的心如秤砣落地,踏踏实实的放了心。
恪亲王抬手一指兰隅:“大苹果,快扶你主子回去歇着。”
兰隅一脸忿忿:“奴才叫兰隅。”
恪亲王挺着腰板:“有这么跟旗主子说话的奴才吗?从前不知道,往后得记牢,本王可是你们春家的旗主!”
如因瞧出些端倪,心里只觉得恪亲王形骸放浪,心无定所。她拢了兰隅的手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挡住恪亲王的视线:“我跪了一夜,你来给我捶捶腿。”
兰隅应一声,主仆两个脚步飞快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