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了撬,松了口气:幸好这木板只剩一个松动的钉子钉着。
她深呼吸两次,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颗钉子,不断回想自己曾经成功时的感受。
时间不断流逝,终于,木板颤抖着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钉子像有了生命一样,自己一扭一扭地从木板里跻身出来,跌到了地上。
她抑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拆下了那块木板。好了,现在就只差用力把这扇窗户往外推开了。
爱尔维洛跪在床上,一只手死死扒着窗沿上,一只手抵在两扇窗户之间用力地向外推着。
缝隙的灰尘扑簌簌地掉下来,老旧的窗户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依旧死死嵌在窗框中。
但它不堪重负,打开了一点罅隙。爱尔维洛现在能看到隔壁那家的窗台外摆了很多酒瓶,扑克牌塔那样层层的垒起来,就像一堵玻璃墙。
而且两户之间离得相当近——这意味着她大概不必担心掉下去。
想到这点,爱尔维洛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窗沿,双手并用地推起来。
这种感觉不怎么好,她用力地几乎要喘不上来气,她想自己的手和背一定被挤红了,头发也被挂到了。
万幸的是这场拉锯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几息间,女孩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胜出。
窗户狠狠地向外撞开,爱尔维洛的大半个身子措手不及地摔了出去:
“………!!”
果然如她所料——两户人家的墙壁之间并没有多远,也就三英寸多。爱尔维洛很轻易地就撑着对面那家的窗台稳住了身体。
………如果对面的那些酒瓶没有一股脑摔下楼的话。
爱尔维洛撑着窗台艰难地翻了个身,看到了对面窗台前惊疑不定的男孩。
他一头齐肩的黑发有点打绺,人看起来和爱尔维洛差不多大,也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手里拿着一本残破的绘本——爱尔维洛瞥见他脚边的一把旧凳子,他刚刚大概是在看书,但现在正皱着眉,一脸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hi……”爱尔维洛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想要腾出一只手来打个招呼。
“……你”那男孩神色不虞。
他们的交流还没有开始,楼下传来的打砸声、男人怒吼、女人哭喊声像是被摔碎瓶子的声音激活了一样,猛地爆发了出来。
“是瓶子自己倒下去的!我什么也没干!!………也不是西弗!他今天不在家!”爱尔维洛听见女人的尖叫。
那个男人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对面传来了节奏如同酒鬼一般跌跌撞撞的楼梯吱呀声。
他大概是要上来了。爱尔维洛突然意识到。
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对面男孩的脸色就变了。
他后退几步,胸口的起伏急促起来,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恐惧,与极度的憎恶。
楼梯声还在响着,就像死神的镰刀在与地砖摩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爱尔维洛朝那个男孩伸出了手:“快过来!我拉住你。”
那男孩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犹疑。
吱呀——吱呀——哐啷。死神还在走着。
“快点!他要上来了!”爱尔维洛急得低声喊到,试图伸长了身子去够他的手。
那男孩不再犹豫,一咬牙,伸手与她交握,攀上了窗台。
“砰——”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对面房间的门被狠狠踹开,醉汉走进来巡视着,随意踢歪了一些家具,就像猎人扫视野兔的巢穴一样漫不经心。
“先生。”醉汉转过头来。
爱尔维洛站在窗前。她脸色微红,还有些喘,但毫无疑问的是,她的言行举止十分得体,即使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一只手还和那个男孩颤抖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我很抱歉碰掉了您家窗台的酒瓶。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醉汉在楼下已经摔砸了一遍,发现楼上没人后,似乎也没注意听爱尔维洛的道歉了。他嘟囔了两声,转头向外走去。
随着门吱呀的一声响,危险终于暂时地离开了。
爱尔维洛脱力地坐在了地板上——刚才飞跃窗台的时候实在太险了。
恐惧作祟,她们两个都手忙脚乱,醉汉又来得太快,那一瞬间她几乎都以为他们要一同掉下楼去。
爱尔维洛平复了一下呼吸,也用手抚了抚那个男孩的背——她相信对方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心跳过快,果不其然。
“我很抱歉……”
“你是一个女巫。”
男孩抬起了头,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劫后余生:
“刚刚那是魔法,我没抓牢你,你是用魔法把我拉过来的。”
这是完全出乎爱尔维洛意料的对话:“…呃…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