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当年能多些耐心,平时对悦芬多些关心,也许她就不会走上绝路……”
“可是走了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就算再惦记他们也得向前看……我当年跟心洁妈妈结婚,既是为了给孩子上户口,也是因为我工作忙,想着家里多个长辈,能多照看你。”
“可我没想到,你听说这个消息后,居然一声不响地报考了寄宿学校,从此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陆临渊听着窗外呼啸过耳的夜风声,脸上是无动于衷的空白:“过去这么久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老人被他一噎,话音不知所措地断了。
“您方才有句话说得没错,走了的人回不来,但是活着的人还有挽救的余地,”陆临渊淡淡地说,“如果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值得感激的地方,那就是把当年错失的人找了回来……我不想看到她步上先人的旧尘。”
老人还想说什么:“以陆……”
“我这辈子只求过您两件事,”陆临渊平静地说,“一桩是十六年前,骆伯伯葬身火海,我求您替他洗雪冤情、找回骆家遗孤,您没能办到。再有就是现在。”
“我只求您这一次,如果您不答应,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添任何麻烦,也不会主动联系您……至于以后怎样,我自己选的路,后果自己担着,不必旁人多费心。”
当大多数同龄人还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期时,陆临渊已经将自己剥离出人群之外,走上了一条无人知晓又孤注一掷的道路。这些年,他走得步履维艰又身心俱疲,因为不知道这条没有尽头的路通往哪个终点。
可能是繁花似锦的大好人间,也可能是冰冷漆黑的无底深渊。
直到他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
直到他发现薛兰泽就是当年的骆蓉。
无数庞杂的人生轨迹在经过错综复杂的千回百转后,神奇地交汇在同一点上,仿佛星火降下苍茫旷野,终于让他看清了“远方”的形迹。
陆临渊自觉该说的都说完了,正要挂断电话,电话里再次传出老人干涩的声音:“……等、等等!”
陆临渊堪堪触及屏幕的手指一顿,只听手机对面的老人深吸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又无人洞悉的战争,终于下定决心:“你……什么时候要?”
陆临渊闭了下眼:“……越快越好!”
当晚,Taycan 4S踩着凌晨一点的尾巴回到星悦小区,从窗口望过去,大部分住宅已经熄了灯,只有几盏引路灯尽忠职守地亮着,用微渺的光芒驱散无边无际的黑暗。
陆临渊驾轻就熟的拐进地下停车场,刚停好车,不远处一辆国产比亚迪就撩骚似的闪起车前灯,明灭不定的光影打在陆临渊侧脸上,第一时间捕获了他的注意力。陆队皱眉看去,只见比亚迪后车车窗摇下半边,露出被鸭舌帽遮挡住的半张面孔。
陆临渊微微一愕,旋即回过神,飞快地四下张望一圈,没发现可疑迹象,这才谨慎地走上前,拉开车门闪身而入:“……马局。”
传说中遭到“双规”的临江市公安局局长马靳安将棒球帽往上推了推,似乎对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客串秘密接头的地下党十分无奈:“等了你大半宿……个兔崽子,又上哪杀人放火去了?”
在大多数时候,临江市局局长马靳安都是以一副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形象示人,语气随和、态度亲切,好似面人一般没脾气。这副亲切随和接地气的面孔唬弄住了不少刚进市局的小年轻,只有对他十分熟悉的人才知道,能混到临江市警界一把手的位置,马局早年间也是个身经百战的风云人物。
陆临渊对老上司别具一格的寒暄方式十分无奈,低头揉了揉因为通宵没睡而有些酸涩的眉心:“所以,坊间传言您被督导组双规,目前正接受停职审查……只是引蛇出洞的障眼法?”
就算是大半夜化装接头,马靳安手里依然捧着泡了红枣枸杞的保温杯,说两句话就抿一口,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弥补熬夜造成的负面损伤:“戏台子都搭好了,我要是不走,底下人怎么唱起来?只有定海神针没了,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才敢跳出来……”
他话音微顿,连讥带讽地搭落眼皮:“这不,我前脚刚走,小赵和小周后脚就出事了……可见这帮人有多按捺不住。”
陆临渊十分谨慎:“您今晚来找我,是为了……”
马靳安扬起下巴端详他,重重叠叠的褶皱下含着一把紫电清霜,似乎要撬开这人苍白俊秀的眉目,挖出骨头里的真材实料:“江宁市锦宫大火的事,我都听说了……”
陆临渊神色平静,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马靳安在心里感慨一声“后生可畏”,眼神陡转严厉:“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问你一句明白话:江宁市公安局的说法是,这场火是嫌疑人敲诈勒索不成,与锦宫工作人员推搡扭打时无意中造成的,可我想知道,这里头有你的事吗?”
老人看似平和的目光里含着说不出的压力,从眼角眉梢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