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中,赵姬苦苦哀求“政儿,政儿,你原谅阿母,我腹中是你亲弟弟。”
“弟弟?”嬴政脸色阴沉山雨欲来。
“就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孽种,你,你竟然伙同奸夫谋逆?”
哐镗,嬴政暴怒,案几应声而倒,他抓住母亲的手腕质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后宫让我沦为笑柄,我睁只眼闭只眼。你那奸夫,一介庶民得封长信侯,你以为是谁的恩宠?”
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不可谓不孺慕依赖,所以即便非议加身,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惟愿母亲能得一二欢欣。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看不清形势,搞出孽种。至于为了孽种奸夫谋夺皇位更是千古未有的荒唐,让他经受锥心之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背叛我?”赢政心中愤怒痛苦如火山爆发,烧的他血气翻涌戾气横生,只有鲜血和杀戮才能平息。
赵姬被他眼中的暴戾惊住“政儿,政儿,我没想伤害你。他答应我,不伤你性命。”
“哈哈哈哈”嬴政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直不起腰。
“不伤我性命?母亲,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嬴政淡然道“你装傻,不过是想要心安理得罢了。”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这番质问已经无所谓结果,结果他一直明了于心,如今不过是让他不能自欺欺人罢。
他疲惫的走出殿门,挥挥手“灌药!帝太后思念父王,即日前往雍州守墓。”
屋内很快传来挣扎拉扯的声音,赵姬不断扣着嗓子想要呕吐出药汁,却被宫人死死按住。她感觉到腹中开始绞痛“畜生,你这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宫人吓得灰白,死死摁住赵姬的嘴。“呜呜呜~”
嬴政冷漠的听着屋内传来的唾骂,心中无悲无喜,正午的烈阳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内心的寒冰。
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他斥退宫人和御撵,顶着烈阳一步一步走在幽深狭长的宫道中,上一次这样走过还是几年前刚回秦国的时候。
他们母子在宫人的引领下,小心谨慎的相携走过狭长的甬道;在这在这个华丽的吃人的囚笼中,从赵国回来的舞姬和质子毫无根基,他们经受过嘲讽、羞辱、陷害和刺杀,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那时候虽然前途未卜,凶险难测,但他们还是世间最亲密的母子,拥有彼此最真挚的守护。
谁想到尘埃落定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至亲母子尚且如此,世间之人、世间之情还有人么可信?
“陛下!”
“滚!”
“陛下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可怎么办。”
自从陛下从韩国回来,赵高就不受宠。好在他确实有才干,在此次嫪毐之乱中立下功劳才让陛下重新想起他。
伴君如伴虎,如今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失了宠信。像他们这种宦官,失去帝王的恩宠就是失去一切
突然,一个宫人托着一个食盒进来“郑郎将,郑府令,府中进上的膳食。大人您看?”
世间悲喜并不相同,有人失去恩宠,自然有人更进一步。要说近年来着前朝后宫炽手可热的新贵是谁?必然是那郑照——郑郎将。
短短三年便从一介白身成为了下大夫,又兼任宫中郎将。此次,更是屡立奇功,未及弱冠便已经成了中车府令,掌管罗网组织,这般恩宠羡煞旁人。
“呸!阿谀奉承,奸吝小人!旁门左道!”赵高心中臭骂一通,脸上还要笑嘻嘻“来的正好。郑府令当真是忠君体上,时时刻刻记挂着陛下。”
试毒的宫人确认无误后,赵高小心翼翼回禀“启禀陛下,郑府令附上有佳肴献上,请王上示下。”
良久一个平静的声音到“呈上来!”
雪白的稻米熬煮得软烂可口,绿色的菠菜,清爽的姜丝还有不知名的肉片脆嫩爽滑,口有回甘。
从未吃过的味道,必然是阿枝的手艺。还有一碗鸡蛋羹,鲜美可口。
味道清淡,一看就是为伤病之人专门准备。
嬴政心中微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看到阿枝。
“走,去郑府”空旷的宫殿中,一个声音道“诺。”
郑府令拱手行礼,他有伤在身,保持一个姿势扯动伤口,冷汗直冒却半点不敢动弹。
嬴政神色不辨喜怒,盯着桌子上的普通菜肴,良久才道“起来吧!扶郑府令好生歇着。”
“谢王上。臣惶恐!”哪有君主坐着,臣子躺着。
“不必多礼,你是寡人心腹爱将,早日康复,寡人盼你早日归朝。”
“谢王上。”
“郑照”半倚着床架坐着,哪里真敢躺着。
“主人,木姑娘送了膳食过来。正在院外候着。”嬴政一眼扫来,“郑照”浑身一僵。“我有贵客相待,让木姑娘留下膳食,好生送她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