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之接连好几日都在御书房里,与皇帝就重整土地改革税制的事商讨了许多轮。
今日这新政的轮廓已经有了,接下来就需要找所涉及的各部商议如何推进和改进。
御书房里,皇帝合上奏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对着程越之说:“你去传令,让户部、工部和刑部的人过来,咱们说说这个事儿。”
程越之刚想出声应下,一个内侍便跑进来,禀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听到这话的皇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赶忙吩咐道:“快,快让皇后进来。”
随后又对着程越之说:“今天你就别叫那些人过来了,有事我们明日再议。”
程越之自是明白皇上的意思,立刻退出御书房。
皇后最后走了进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扮过的她今日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宫装,还在额面上贴了珍珠,别出心裁的造型让皇上也眼前一亮。
他赶紧走上前迎接,温声问道:“你怎么今日想起到朕这儿来了?”
皇后莞尔一笑,嗔道:“怎么?陛下不愿臣妾来吗?”
“怎会!你许久没有主动来寻朕了,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倒也不是臣妾想要来,只是臣妾不得不来。”
“哦?朕听闻你这些日子状态好了不少,还经常寻太医院的医官来调养身子。你能想通,朕,很开心。”
皇后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感慨万分。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是自己曾经真心实意对待的夫君。
她看着他已经染霜的鬓发和不再年轻的容颜,觉得恍若隔世。
哀莫大于心死,可若是心不死,她今日也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站在他面前同他做戏了。
皇后脸上依旧带着娴静的笑容,说:“宝珠那边又传来好消息了,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胎象稳固。臣妾想着,等这个孩子出生就接到我宁安宫来,我亲自抚养。一来能给宝珠减轻些负担,我知道陛下还对她委以重任,二来呢,也好陪陪我,宁安宫着实冷清了些。”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
他拉起皇后的手放在手心,说话态度和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宝珠的赏赐朕昨儿已经让人送到府里去了,等那孩子顺利出生,朕自然会再行恩赏。不过,你这个主意倒是好,朕准允了。”
“陛下这么快就允了?”
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让皇后也有些惊讶。
“怎么,顺利还不好吗?这以后朕也能常常去宁安宫看看孩子,也看看你。”
皇后轻笑一声,说:“这天下都是您的,宁安宫您自然是想来就来,何需找什么借口找什么由头呢?”
皇帝被这话问的沉默了半晌,他唤着皇后的闺名,唉声叹道:“芬儿,这么多年你总是把朕拒之门外,而朕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你和朕年少夫妻,伉俪情深,可罗楚的事又何尝只是朕的原因呢?”
“兄长的事臣妾并未怪罪过陛下,朝堂之事我虽不懂,但也知道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兄长作为臣子理应为陛下分忧而不是让陛下难做。”
皇后温声软语,让皇帝的心也跟着颤抖。
她说从未因为罗楚的事而怪过他,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又温顺乖巧的女子啊!在外撑得起皇后的架势,端庄威严,而独处时也能有红袖添香柔情蜜意。
这么多年,他后宫这么多嫔妃,也没有一个人能与皇后比。
可自己还是伤了她的心,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梗在他们之间,成了彼此一辈子都不会愈合的伤疤。
皇帝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将她的身子倚在了自己身上。
皇后却在瞬间挣脱了他的怀抱,仰起脸问:“臣妾想恳请陛下,让臣妾这段日子能出宫去宝珠那里多看看她。臣妾这么多年只有宝珠一个孩子,我如今也不再年轻,没有再为陛下生儿育女的可能,我只一心想要关切宝珠,别无他求。”
提到孩子,皇帝即使是不想让她出宫去公主府也难开口,他知道当初皇后无辜孩子无辜,可那时朝局动荡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自觉不愧对列祖列宗不愧对黎民百姓,可唯独愧对二八年华就嫁给自己的皇后。
“宝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朕与你唯一的孩子。更何况她虽为公主,却聪敏能干,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我自是疼她。罢了,也不必在意那些规矩,你是朕的皇后,你想去随时可以去。”
听他说完,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从进门到现在,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公主府位于城东最好的地界儿,是长公主及笄那年皇帝钦赐的府邸。
虽然她在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宫里,可这府邸光是修缮就用了三年花费了上百万两银子。
故而她与驸马住进去的时候,整座公主府几乎是崭新的。
夏言贞穿过九曲回廊往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