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又开始观察尸体四周的地面。从早上到现在,围观的人络绎不绝,在土地上踩了深深浅浅不少脚印了,但她看到,其中有一双已经模糊的脚印,似乎粘着血迹。她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去…
“先生!”许滢风风火火地跑回将军府,却注意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她问孙伯灵:“发生什么事了吗?”
“田将军一早就被大王传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刚才他的随从偷偷跑回来报信说,大王怀疑田将军功高盖主,有谋逆之心,田将军苦苦解释了很久,已经准备交出军权了。”
“什么?!大王为什么会这样怀疑田将军?!”
孙伯灵四下看看没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是听随从说的,有人冒充田将军的家丁,去临淄城中有名的占卜者家中求问谋逆之事,邹忌便以此为证据连夜向大王告发,说田将军有谋反之心。”
“这明显就是邹忌的阴谋,田将军为何不向大王说明?”
“田将军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说不定大王还会责怪他反咬一口,罪上加罪。”
“等等,”许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先生刚才说,‘临淄城中最有名的占卜者’?”
“是,怎么了?”
“先生,你可知道,这位占卜者昨夜被人杀死在了家门外?”
孙伯灵一惊:“什么?”
许滢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两块小石头:“这两块石头,一块在占卜者尸体的旁边,另一块挂在他的鞋底。我方才去看了那尸体,发现尸体旁边有几个沾着血的脚印,我跟着那脚印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是去相国府的方向,我又到相国府门前偷偷看了看,发现相国府院子里铺的石头很是特别,别处都没有,而这两块石头,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和相国府里那些石头一模一样。如此说来,占卜者昨晚去过相国府,而那个留下沾血脚印的人,多半就是杀死他的人,也多半是来自于相国府。”
“果然如此,是邹忌派人去找占卜者问谋逆之事,企图嫁祸给田将军,之后又杀了占卜者灭口,死无对证,说不定连占卜者之死,他都要一并嫁祸给田将军。”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带着这些证据进宫去找大王,让大王知道这是邹忌的阴谋!”许滢说着就往门外跑去。
孙伯灵一把拉住了她:“回来!”
许滢惊愕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孙伯灵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许滢,你以为大王真的不知道吗?”
许滢愣了一下,困惑地问道:“可是如果大王已经知道了,又为何还要怀疑田将军呢?”
“如果大王真的对田将军没有疑心,那么邹忌嫁祸多少次也没用,如今,田将军战功赫赫,又手握兵权,只怕大王对他功高盖主的疑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邹忌只是替大王找了个借口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该把这些证据告诉大王,我们不能让他白白嫁祸于田将军却得不到该有的报应,若有了这些证据,大王就算是还疑心田将军,也一定会责罚邹忌的!”
孙伯灵叹了口气:“许滢,这世上的事并不都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并不是每一次,正义都能得到伸张,作恶都能得到报应…且不说你的证据远不足以给邹忌定罪,就算能,大王不是愚钝之人,邹忌为人,他只怕是比你我都清楚,这么多年来,他却任由邹忌与田将军争斗而不加制止,你觉得,是为什么?”
许滢愣了片刻,试探地答道:“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
孙伯灵轻轻点了点头。
许滢颓然地坐了下去:“那照这么说,大王不会责罚邹忌,田将军这次也只能认倒霉了?”
孙伯灵摇头叹息道:“从桂陵回来的路上,我就提醒过田将军要防备大王的猜忌,只是田将军没有听…事已至此,还是思量对策要紧。若田将军真的交出了军权,邹忌便更能为所欲为地陷害他了,我身为他的门客,留在齐国日子也不会好过。我曾听田将军说,他在楚国有位至交,等他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先去楚国躲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