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啊?”苍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竺一禅把脸一沉:“既然你从来没附身,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在我面前装。”
“哎呀。”苍云抱歉地笑着,“如果你都信了,赤郎更不会怀疑了,你不知道,那个人有多精,要骗他有多难。”
竺一禅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苍云靠近了一步,又说道:“可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生气耶,幸好你那么生气,赤郎才会深信,我就是岁星。”
“我是以为死人抢占了活人身躯,当然会生气!”竺一禅耳朵微红,急切地辩解道。
“好好好。”苍云看了看他的腹部,“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竺一禅没有回答,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是你杀了老宋?”
苍云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
竺一禅垂下了眼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回忆了一下,又问道:“郭岁星的耳坠,怎么会在雁姨那儿?”
苍云深呼一口气,坦言道:“当年,赤郎为了岁星,赶走了身边一众女子,雁姨就是其中一个。
当她知道岁星想离开的时候,她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回到赤郎身边的好机会,于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放走了岁星。
她以为,只要没有岁星,赤郎就会接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回去。为了让赤郎彻底死心,即便岁星不愿意,雁姨还是执意拿走了岁星的一只耳坠,准备放到河边,让赤郎以为,岁星掉到河里淹死了,可是她没想到……”
竺一禅想起,在目睹了岁星的残尸后,雁姨再也没吃过肉了。还有雁姨对自己说过,之所以救他,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再受伤害了。
这么多年,雁姨的心一定饱受煎熬吧。竺一禅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问苍云:“这些,也是你在岁星的记忆里看到的吗?”
“是的,然后我把那一切,用梦的形式展现给你。你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天,我告诉过你,把牛的眼泪抹在眼睛上,可以看到鬼魂或者神灵吗?”
竺一禅点点头。
苍云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腰,一边诉苦道:“你不知道,为了求阿伏氏的牛给我眼泪,我费了多大力气。当时可把我紧张坏了,生怕其他人发现,我不是他们的夫人。”
“还有。”她顿了顿,又说道,“名字有很强大的力量,你写了那么多遍岁星的名字,才能在梦中看到岁星。我说过,名字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把你的本名告诉我,以后要有什么事情,我就很难找到你了。”
“我也说过,我的本名,早就随着红尘放下了,竺一禅就是我的名字,佛门就是我的归宿。”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竺一禅低低地说道:“好了,回去吧。”
苍云摆摆手,拧着眉毛抱怨道:“还不行,我要去救阿伏至罗那个蠢货,虽然他差点害死我,但知道被骗后,也试图弥补过错了。但他真的是……空有力气没有脑子,我人在阿伏氏营地,有那么多守卫,还有赤郎在,他怎么可能救我出去?算了,不说了,我不想欠他人情。”
“彩香和穷奇呢?”
“阿伏至罗冲过来求我跟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已经把彩香和穷奇送出去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他们已经归队了。”
苍云跨上赤郎的马,向竺一禅伸出一只手。
竺一禅绷着脸,自己上了马,僵硬地坐在苍云后面。
苍云缩回了手,笑道:“差点忘了,你也很会骑马。”
他们绕开那队还在等待赤郎的人马,飞快地向阿伏氏奔去。
阿伏至罗被绑在营地门口,吊在半空中,他深深地垂着脑袋,两眼无神,脸色发紫,嘴唇干裂出血,渗出的血迹又干在了下巴上,被绳子勒住的地方,又肿又青,令人不忍直视。
雁姨正拿着一个羊皮囊,向守卫苦苦哀求着什么,但守卫不耐烦地挥着手,驱赶着雁姨,雁姨被他们推到在地,羊皮囊中的水洒了出来,湿润了阿伏至罗脚下的枯草。
苍云下了马,整理了下表情,无言地走到守卫面前。
“夫人?您回来了?”守卫惊讶地陪笑道,向苍云身后望去,“首领呢?”
苍云指了指阿伏至罗,然后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
“您的意思是,放了阿伏至罗?”守卫困惑地问道。
苍云点点头。
守卫面露难色:“但是,首领他告诉我们……”
还没等守卫说完,苍云就咂了下嘴,整张脸沉了下来。
守卫们对视了一眼,连忙说道:“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们就照办好了。回头首领要问起来,我们就说是夫人下的命令好了。”
趁他们放阿伏至罗下来的时候,苍云又要来了一匹马。
竺一禅把雁姨扶了起来,低声询问有没有摔伤。雁姨摇了摇头,畏惧地看着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