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才回来,身后跟着一大队宫女太监。
为首的是慈安宫太后身边的月兰嬷嬷,宫女太监们手里端着的,肩上挑着的,金银玉器,瓷瓶古画,锦绣床褥应有尽有。
云玡穿戴好来见人,月兰嬷嬷拉着他的手,慈爱极了:“呀,这位就是云太傅家的公子吧。太后娘娘早就说云家的公子聪慧漂亮,心地仁善,这些年在家中没少照拂我们五皇子。”
云玡淡笑道:“嬷嬷客气了,云家侍奉殿下,怎当得起‘照拂’两字,多谢太后娘娘赞誉。”
月兰嬷嬷见他进退得宜,更是喜欢,忙吩咐人将带来的东西逐一归置下去,没多久,霜华宫便一扫之前地萧索。
“这都是太后娘娘,疼惜孙儿,特地赏赐下来的。太后的意思是五皇子久不进宫,正好趁着这几日得空,要五皇子多到慈安宫坐坐,祖孙二人也好共叙天伦,赶巧云公子也在,明日便一同去吧。”
和翊跟云玡答了是,月兰嬷嬷便走了。
关上门,云玡这才好好打量和翊这一身新穿戴,傲然自得,华贵精致,这才是皇子该有仪表,笑道:“殿下这么看着龙资凤采,我倒不敢造次了。”
和翊被张太后抱着哭了许久,心里一边好奇这个跟他无亲无故,多年未曾谋面的女人怎么就能哭得这么伤心,一边安静地听她责骂皇后善妒霸道令皇嗣流落民间,此时听云玡调侃,只觉好笑。
他不过是一柄枪罢了。
和翊挽了袖子,喝了口茶:“你也不必小瞧自己的胆子。”
云玡环顾四周:“可真羡慕,去慈安宫打一趟秋风就能拿这么多好东西。”
和翊睨了他手里的手炉一眼:“你若看不上这打来的秋风,就把手炉还给我。”兰月嬷嬷听说他要手炉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这都快入夏了还手冷的只有云玡这奇人了。
云玡把手炉往袖子里藏:“小气鬼。”
屋外的小亭子叩了叩门:“殿下。”那语气极尽讨好,“您要不要来点儿宵夜?”
和翊:“……”
云玡噗嗤笑了,这人有点东西,见风使舵的本事真厉害。
和翊问他:“你吃不吃?”
“不吃,晚上吃当心胖死了。”
和翊见他尖尖的下巴,心想胖点好,但也没说什么,打发小亭子去了。
第二日清晨,两人用完早膳便要去慈安宫请安,还没出门却是凤梓宫皇后的宫女先到了。
芸齐候在门口,朝云玡和翊盈盈一福:“皇后娘娘听闻五皇子和云公子进宫,特命奴婢请二位到凤梓宫小坐。”
和翊与云玡对视一眼,道:“我已经答应太后娘娘今日去慈安宫,不如等我去慈安宫问安,再去拜见皇后娘娘?”
芸齐道;“殿下既然昨日见过太后,今日不如放一放,先到凤梓宫来,不管怎么说,娘娘好歹是后宫之主,殿下的母后,进宫了不去拜见,实在不合礼法。”
和翊最烦别人拿大道理压他,当即沉下脸来,芸齐不仅不惧,反而转头对云玡道:“倘若殿下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太子殿下与云公子许久未见,甚为思念,正巧今日太子殿下在凤梓宫,殿下不去也罢,就请云公子先行一步。”
倘若和翊去慈安宫,云玡反而到凤梓宫,岂不是打了太后的脸,以后他往后如何自处?
这个芸齐可真是刁钻。
芸齐含笑:“云公子,尊父是太子的师傅,咱们娘娘素来疼惜您,昨日见了还您,回去还一个劲儿念叨您是个好孩子,聪明剔透着呢。”
云玡正欲叫和翊去慈安宫,自己去凤梓宫,谁知和翊将人拉到身后,对芸齐冷声道:“太后那里我稍后去,我们走吧。”
芸齐愣了一秒,扬眉笑道:“请。”
和翊不跟她客气,大步流星地走了,云玡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一声。
和翊还是太莽撞了。
和翊如此维护他,才是真的着了皇后的道。
和翊六七年不曾回宫,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去凤梓宫的路。他母亲傅柔茵在被污蔑秽乱宫闱之前,与谢皇后情同姐妹,几乎每日都会带着和翊到凤梓宫请安。那是他还是天资卓越,备受圣宠的皇五子,处处比身为长兄的和煦要强一头,两兄弟没少斗嘴玩闹,后来傅文靖起兵被抓处以宫刑,傅柔茵被打入冷宫鸩杀,除了傅文靖傅家满门无一幸免,他也彻底离开了皇宫。
凤梓宫前,有宫女进去通报,少顷,芸齐带着他们进去。
和翊和云玡行了礼,殿内没有任何反应。
约莫过了两刻钟,芸齐才低声笑道:“娘娘,五皇子和云家小公子来了。”
谢皇后似乎才如梦初醒,她放下手中的刺绣:“看我,一做女工就入了迷,连人来了也没发现,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提醒我。”
芸齐笑嘻嘻的:“奴婢该死。”
“罢了,你给我把他们二位请来,也算有功,就不罚你了。”谢皇后和宫女调笑完,转头道,“你们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云玡笑道:“回娘娘,没有多久。”
和翊不答,谢皇后也不生气,掀了珠帘出来,一身盛装,端庄华丽:“你昨日进宫,见过你父皇和太后了。阿翊,多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