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容心中明白,在后宫,不获宠就得忍,获宠就得争。
忍和争,就是后宫女人所有的生活要旨。
而她只是在这两者间,找到了制衡所有争宠女人的法子罢了。
只要所有人都被皇上厌弃,怀疑,那么走到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一人。
安玲容伸手扶正头上摇摇欲坠的金钗,问道:“皇上今日翻了牌子没?是谁侍寝?”
槿汐道:“皇上回去后就翻了华妃的牌子,估计心中气恼娘娘跟惠嫔帮菀常在说话呢。”
安玲容点了点头,道:“华妃得宠不了多久,而且又没有生育的能力,就算侍寝次数再多也不中用啊。”
皇后就是分不清这一点,一直拿新进宫的嫔妃与不能生育的华妃斗,还妄图借助旁人的手,打掉嫔妃们的胎儿。
这胎儿哪是说打就能打掉的,如果万事都如了皇后的愿,后宫岂不是成了无婴之宫。
届时就算皇上不出手,留有一口气撑着的太后也会主动提议杀死皇后,寻找新一任足以帮助母家的嫔妃,站稳脚跟。
到了晚上,今日神助攻的江太医,还有与碎玉轩嬷嬷交好,托人过来的一位宫女悄悄来到了永寿宫。
安玲容望着跪在下方的两人,尤其是江慎太医,眼里的笑意浓了几分。
“你们做事很好,也利索,槿汐,赐这脸生的宫女一碗牛乳茶。”
“是。”
槿汐领命将牛乳茶递给了跪在下方的宫女。
本来不敢直视安玲容的宫女一听有上好的牛乳茶可以喝,顿时抬起头,仰起脸,口中感谢。
她端着嫔位才有资格用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果真香甜浓郁。
刚巧外头已是深夜,她穿的有些单薄,一口气就把杯里的牛乳茶全都喝了下去。
江慎皱眉,觉得安嫔笑吟吟赐给宫女一碗牛乳茶,有些不合礼数。
但他既然背着哥哥,还有翊坤宫的华妃,帮着安嫔娘娘陷害了菀常在,那他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于是,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安嫔给他的赏赐。
“谢安……”
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身子僵直地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了红色的液体。
旁边站着的江慎太医侧头望去,顿时吓了一跳。
哪怕是华妃娘娘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动手啊!
要知道后宫嫔妃毫无理由,随意毒杀宫人,乃大罪。
就在他准备移动腿脚,离开永寿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宝绢如同鬼魅窜了过来,利落收拾好了现场,将人装在了黑色布袋里,抬了出去。
宝萍则是手拿着弯刀,死死盯着准备跑路的江太医,脸上的冷峻不像是一位寻常的宫女。
而安玲容只端坐着一言不发,不过须臾,宝绢进来禀报:“回娘娘,都收拾好了。”
安玲容点了点头,目光从宝绢身上移到了江慎脸上。
江慎微一咬牙道:“安嫔娘娘这是何意,虽微臣夜访永寿宫,没有旁人知晓,可在宫里杀死一位太医院的太医,皇上查起来,安嫔娘娘怕是逃不过。”
安玲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要想人不知,除非事后做的干净利索,免得日后暴露出去,坏了大计,本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想杀江太医的意思。”
说完,安玲容挥了挥手,早已做好宫中背调功夫的槿汐,走上前一步,对着江太医说起被毒杀的宫女,曾经谋害过欣贵人的胎。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皇后以前利用过的,负责照看景仁宫御猫出恭的下人。
这次帮助嬷嬷一同分赃安玲容陷害菀常在的钱财,纯粹是因为她的贪婪,狮子大开口向嬷嬷索要更多的钱财。
导致两人谈话被宝绢听到,安玲容这才起了事后灭口的心思。
江慎听到这里,额头冷汗直流,下意识道:“微臣斗胆,安嫔娘娘可有证据?”
安玲容再次抬手,宝绢拿出了一些皇后才有资格享用的金首饰,冷冷道:“这些都是从她房中搜到的东西,这下江慎太医可是信了我家娘娘?”
看到地上的金首饰的确有凤的雕刻工艺,江慎不敢多言。
他咬了咬牙跪在地上,诚恳道:“微臣哥哥愿意帮助华妃娘娘,而微臣愿意跟随安嫔娘娘,还请安嫔娘娘给微臣指条明路。”
安玲容点了点头,透露些稳定江慎心神的客套话。
作为后宫的小主们,尤其是有野心的小主们,无论如何也得有个心腹太医。
这一点上,皇上也好,太后也好,也是默许华妃笼络江诚和江慎两位。
一方面为了让她安心,另一方面,年妃有个可以信赖的太医,也不会对皇上赐给的欢宜香产生怀疑。
因此江诚为了保全江家香火,对华妃的不孕不育症有所隐瞒就算了,连带着也欺骗了他的弟弟江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