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轶不反驳,只是笑。以前还知道迂回一点,有时在路上被截还能现场编点胡诌八扯的理由,后来就直接从“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变成了“没心情”之类。
伤人但管用。
转到楚翘这边,她也摸出手机扫了一下。
江明轶再回头,看见于皓扬一脸痴呆样地坐着,好笑地问:“你醉了?”
“倒没有,就是可能有点中年先兆了,别拐着弯儿损我。”于皓扬乐着说。
罗茜笑岔气了:“真有你的,先兆都变显性性状了,才知道。”
吃饱就犯困,于皓扬喝了口冰水醒神:“别骂。”
正社副社互相揭起了底,江明轶低头听着,顺带把微信里的申请通过,一只手垂在桌下,有一下没一下点点停停,旁边两人越说越有,男男女女们的焦点都落过去,他靠椅背默了会儿,余光除去那人影,什么都没有了。
他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几次走神,每句话都像在较量,完全沉不住气,连带心脏周围也刮起了一阵长风。
楚翘喝完粥擦擦手,放下勺子听那两人说相声似的,旁边有个学妹问她:“学姐,我们社长是真的有点官迷在身上的,和他做小组作业是不是永远不需要担心选组长?”
楚翘点头:“这个算我们的福报,本来就没人想当。”
几个女孩子笑成一堆:“上周去隔壁工大打比赛,那队长也是老冤家了,尤其见到他也升了职,隔五十米都能看见那张脸比西兰花还绿。”
“还有去年军训他带班......”
“还有还有,上次文学院辩论赛那次......”
笑声弥散在初秋夜里,十几号人从晚餐吃到宵夜,周边侃大山的人换了一波,热闹也早已减半,直到罗茜喊了声“十一点了”,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明天周四,而且还有半小时就到门禁钟点。
于皓扬站起来表率,大手一挥:“走了走了,都没醉吧,明天早八的起不来别怪我啊。”
一群人嘻嘻闹闹往外走,罗茜把社团办公室的钥匙给于皓扬,又提醒:“账单发小群上。”
于皓扬说:“不用钱,江明轶请。”
罗茜翻他一眼:“你好意思吗,人本来就是你骗过来的还要被讹一笔,我怕他明天就退社!”
“什么骗骗骗,我都没来得及下套他就把表给填了!”
两人怎么也打过几年配合,今晚被开涮,江明轶料到于皓扬一定要坑他一回才解气,“没事,今晚我请,早说好的。”
“啧,那你多来训练,白吃白喝都行。”
罗茜知道于皓扬是从颜城数一数二的私立中学毕业的,虽然人不着调,但浑身行头直戳戳透露着不差钱三个字,江明轶更不用说了,用潇潇的话形容就是“一看就很贵”,一顿饭钱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江明轶付过账,拎着打包袋子在人群后离开大厅,远空赤橙的凸月遥远而宁静,洋洋洒洒落在前面楚翘的头顶,树影斑驳,在他视野里忽隐忽现地变更。
“走快点啊。”于皓扬转过来催促,他刚好站在路灯底下,又一愣:“笑什么呢?”
“高兴。”江明轶说。
于皓扬更纳闷:“花钱就这么开心,江少?”
“你懂什么。”
回到宿舍,谭赟和程卓瑞难得没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攻克线性代数,脑袋都不抬一下。
江明轶把打包的宵夜放在隔壁空桌上,身上沾了食物和酒的味道,他打开柜子拿衣服洗澡,两人立马循着味就来了。
谭赟一边解塑料袋一边眼冒精光:“是小李大排档的味道!”
程卓瑞嘴巴一撅,作势要来抱他:“慈父。”
“滚远点。”江明轶笑骂,艰难地从一亩三分地里挤出来,看了眼大开的窗户:“还在这吃,等会儿隔壁全过来,就叫了你俩的份。”
程卓瑞咯咯拿一串脆骨嚼,对着空气骂四零二其他三人吃白食的行为:“这次绝不手软,饿死丫的。”
江明轶没再理,洗澡去了。
他感觉自己需要冷静冷静,连热水卡都没插,冷水从头顶洒落,划过宽阔的背脊顺着脊柱汇流,微微凹着的肌肉线条流畅清劲,像一弯弓。
再过会儿水压就会变小,他速战速决洗完,出来与秋风一撞,凉飕飕的。
手机随意放在洗手台,江明轶打开洗衣机,屏幕就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
洗衣机开始轰轰运作,他一手擦湿头发一手解锁,估计网有点卡,几秒才弹出来:
看什么看:江明yi?
江明轶慢慢弯唇,觉得自己有点没救了。
江明轶: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