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闻言,赶紧拿戥子称了八钱银子出来,丢给地上的婆子,便又纠集了几个人,把老婆子和豆娘母子往远处撵。
老婆子捡起银钱攥在手心里,一把打开几人推过来的手,大叫道:“不用你撵,祖奶奶自己会走!”
说完话,便拉着豆娘走远了,走出了当下的地界。
豆娘眼见自己就这么脱离了车队,心里立刻凄惶起来,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跟他们好好商量,婆婆带着我的孩儿在屋里呆着也是好的。
现下咱们被赶了出来,这可怎么办啊?
天都黑了……今晚怕是都不好过了……”
“别怕,别怕,你老婶子都看过了,这附近还有个野庙,咱们去那里歇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嗨,别哭了!
你没看出来吗?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放咱们进屋休息的,伱求他也没用,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些车老大,心黑得很,不像是做正经赶车生意的。跟着他们,不会有好事,说不定还会招来甚么祸事!
庙前头的木门还是完好的。
倒是柴草上躺着的童子,或许是因为跟着娘亲奔波劳累了一天的缘故,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地间的劫力仍在流转着,找寻目标。
苏午带着吴文远几人行在小路上。
这道神灵画像未能将底下那张画卷完全覆盖住,以至于画像边缘处,还显现出了底下那张旧画泛黄的纸质。
咱们都这么倒霉了,总不至于更倒霉些。
在他的感知中,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劫力,在此瞬猛然缠绕在了躲入破庙中的年轻妇人与其子、老妪的身上!
并且于顷刻间沸腾了开来!
那间破庙之中,暗藏有鬼祟,而先前踏入庙中的母子二人、老妪,恰巧‘惊醒’了原本沉寂在那破庙中的厉诡。
——这神灵,倒像是个行脚商,卖货郎。
“不会的,不会的。
黑暗里就亮起了一个通红的火头!
一见老婆婆竟随身携带着火引,豆娘顿时惊喜起来。
——
那道穿文官袍的身影前脚踏入野庙里,苏午等人后脚就跟着踏入了破庙中。
豆娘心头怦怦直跳,赶紧低下了头,拉着在黑暗里开始行动不便的老婆婆,躲到了还有屋顶遮挡的另外半边的庙子里。
而且,豆娘还注意到这张神灵画像下面,好似还压着一张画卷。
苏午感知着天地间的劫力变化,正要走近那座破庙之时——缠绕在破庙中三人身上的沸腾劫力,忽然又沉寂了下去,从三人身上消散!
——死劫在瞬间降临在三者身上,还未有显发,又忽地自行消褪了?
野庙内。
礼多人不怪。”老婆子笑呵呵的,叫豆娘到火堆边坐了。
“拜见大人!”
庙堂里,响起孩童均匀的呼吸声。
“听进去听不进去罢,反正我同它告过罪了。
门外的风声稍稍止歇了。
“等等,等等,我有火儿的。
老婆子环视周遭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打扮像是卖货郎的神灵画像上,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着,走到神像前跪拜下去,磕了响头,道:“叨扰您歇息了,叨扰了,神明在上,还请您多包涵,不要跟我们这些可怜人计较。
这时候。
两扇庙门被忽地推开来,门轴转动,发出拉长的‘吱呀’声,在黑夜里传出去很远。
渗人的寒意在这道穿文官袍的身影周遭流转着。
她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倒叫豆娘心里多了几分慰藉。
咱们正好用这些柴禾,今晚不用怕冷了……”老婆子在角落里搬动着柴禾,随口回应着豆娘的言语声。
野庙傍山而建,只有一间庙堂。
她看了看昏沉沉的天色,又有些惊惧地缩了缩脖子:“我听家里头的老人说,在外头宁睡荒坟,也不住野庙,咱们去野庙子里面歇息,不会出甚么事情罢?”
现下能拿着钱走,这是好事情,别哭了,别哭了……”老婆婆忙不迭地安慰着豆娘,豆娘听着老婆子的话,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您要真怪罪,就怪那几个黑心的车老大罢,最好把那丁胖子的命也收走……”
豆娘心里原本还有些紧张,此下听着老婆婆在神灵画像前的言语,心里放松些许,嘴角带上了笑意,她等老婆婆念叨完,站起了身,才与对方说道:“婶娘说那些做甚么?
神灵也不一定能听进去的……”
豆娘转回身去,就看到忽晃忽晃的火光,映照出了正对门庙墙上的神灵画像——那神看起来是个年轻后生,头上扎着快布巾,弓着身,肩上挑着根扁担,扁担两端坠着的箩筐里,不知放着些甚么东西。
两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