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看着货单上的印章,顿时恍然。
他需要的货物,今下还在三清之肠道中——卖货郎拿了他付出的代价,便去三清之肠中给他‘进货’了,待他收到货以后,货单上的‘待交割’印章想来就会变成‘已交割’。
不知卖货郎去往三清肠道中进货,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归返?
能否付出代价,请它带自身也往‘三清之肠’内部走一遭?
将那部书册收进怀中,苏午随后站起了身,他随意屈指一弹,一道纸鹤闪烁着荧荧灵光,扑闪着翅膀从他指尖飞转而出。
纸鹤前往几里外的野庙,向吴文远等人传递消息,令他们到破房子这边,与苏午汇合。
苏午站在火塘边,拿出先前在野庙中揭下来的那张神灵画像,把画像展开——画像纸张在短时间内已经斑驳泛黄,纸张上空空如也,再不见有先前描绘的那卖货郎神灵的形迹。
这张纸仅仅是卖货郎临时寄托、依附的事物而已。
卖货郎的本形,其实就是苏午留下焦糊掌印的那道货单册子。
他把纸张投入火塘中,烧成了灰烬,转眼看了看堂中酣睡的三个守夜者,也未将对方叫醒——破房子里的这些人,本该在今夜尽数于睡梦中被卖货郎取走性命,但今下卖货郎已被苏午控制住,这些人倒是能免去一夜提心吊胆,酣睡到天亮了。
现下把他们叫醒,倒是会横生许多枝节。
众人说不定又得陷入互相猜疑的境地中去,整个夜晚又要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
老婆婆、大姐,你们是要往何处去啊?我们这趟车就往郸城那边走了。”苏午的声音压过了几个半大小子的窃笑声。
就把您和大姐各自送到地方再说。”
板车上支着的布棚子,在黑暗中摇摇晃晃,渐行渐远,隐入丛林。
由此来看,大秦教与今下满清皇族中的某一支,必定过从甚密,再联系各地兴建长生牌坊之事,苏午猜测,今下满清王公之中,占据相当大数量的旗人王公贵胄,或许已经与伪人产生了牵扯,就连当下的皇帝,尚且不知是不是真人!
“你接触到的,在清廷中身份最高的伪人,是哪一个?”
我载你们一程,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们是想,我们能不能和你搭个伴?你载我们一程?
我们车钱照给,照给的!
其生有十三子,十三个儿子里,便有九人信奉了‘大秦教’。
再多给小哥儿一些也没问题!”
今下这位‘八阿哥’应该才被封为‘贝勒’不久,朝中大臣确有一名为‘苏努’者,一直力荐其做皇太子。
骡车上却不见了苏午的踪影。
他方才稍稍扬起的头颅,此下又猛地垂下去,浑身害怕得颤栗了起来。
明王为他们出手一回,就值得他们拿出千金万金来酬谢了,现下多付这几个车钱,对明王而言又算得了甚么?
“我往镛城去,小哥儿去郸城,中间会过‘归德府’,把我送到归德府,我自己往镛城去就行了!”老婆婆也笑着道。
老婆婆转过脸,向坐在车沿的苏午期期艾艾地道:“小哥儿这样好的人,如今是真少见哩……我们这再回去车马行里找车,指不定还会遇见像丁胖子那样可恶的人……
鲍保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基本苏午向它询问甚么,它便会回答甚么。
阴影世界中。
豆娘有些高兴地道:“我也是往郸城去哩。”
“你所修的那‘地狱变’法门,是只能传给满人?
还是汉人奴婢亦能修行?”苏午又向鲍保问了一个问题。
“……”
如今,鲍保躯壳之内,有一股诡异力量正在来回冲突,逐渐磨灭鲍保的存在。
天光渐亮。
“咱们本就顺路,又都是老乡。
……
“无妨。我时间还充裕着。
苏午垂目瞥了他一眼。
“当是今下被皇上有意立为太子的‘八阿哥’身边红人,镶红旗满洲都统‘苏努’大人。”鲍保声调略微拔高,似乎与有荣焉。
苏午听其所言,眼睛微眯。
马车驶上小路,车轮轧在泥土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听到他的问话,豆娘、老婆婆脸上的尴尬神色顿时消散许多。
“老婶娘,你把小哥儿都说得害臊啦……”
“啊,那真是多谢你,多谢恩人了!”
是以苏午并未叫醒他们,只在周围设下了一些符咒,庇佑破房子里的人们,继而从破房子后头牵来一匹骡马车,坐在骡车上,令骡车自去与赶过来的吴文远等人汇合。
大秦教中,更是有种种伪人聚集。
这三个人就算再多付给明王一些钱财,又能多付几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