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是,付莘的话并没有激怒陈斛。
他难得露出恍惚的神情,一错不错盯着付莘的脸,半天才回过味来。
腰一下让人揽住,付莘仿若被定在原地,一只脚赤着踮起,一只仍穿着高跟鞋,两人紧贴着身体,衣服的布料细细簌簌地摩擦,此起彼伏愈发急促的呼吸声,说不上来的调情意味。
这于陈斛而言有些过激的行为,着实叫人匪夷所思。
“所以昨晚你是那个意思吗?”陈斛不由分说地挑起她的下巴,“离婚是因为跟我当炮友比较刺激?”
他指腹压着下巴那一小块的肌肤摩挲,玩味道:“还是通过昨晚折磨我,看着我缴械受罪的模样,觉得特别痛快?嗯?”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付莘怔愣着问他:“你喝酒了吗?”
陈斛一向不将情绪写在明面上,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这么露骨的话。
付莘心不在焉地想,原来自己还不是特别了解陈斛啊,偶尔出现的陌生感,也会让她怀疑过去20年认识的莫非是另一个叫陈斛的男人。
在记忆还很模糊的幼年,陈斛就在付莘的世界里充当着小大人的角色。他仗着聪明、见识多,不管哪一方面都力压付莘一头。
那时候付莘总是跟他吵架,虽然任谁看都只是她单方面的闹别扭。
付莘的性格简简单单,有小脾气又容易心软,无非就两种求和方式,道歉和陪她去买好吃的。
陈斛却反应不过来。
只等付莘气消,主动来找他说话,他才会幡然醒悟地问“你最近很忙吗”,差点引来更大的风波。
但陈斛并不是不了解她。
他在婚礼当天曾说,付莘是一只脆弱敏感的热带鱼。
不说旁人,就连付莘第一反应都是纳闷,明明全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
因着这话不是陈斛在新人发言的环节说的,所以首先排除逢场作戏的可能性。
当时接受祝酒,付莘和陈斛坐到好友那一桌,跟开新闻发布会似的,被人逮着提问。
陈斛倒是闲适,微微醺倚着椅背接受江嘉旎孟姝她们的拷问。
还记得江嘉旎扫视一通付莘,不可置信地确认道:“你哪儿看出她敏感脆弱了。”她心说,看来你陈斛多少也算个恋爱脑,情人滤镜拉满才说得出这种鬼话,
许是心情好,陈斛耐心解释:“热带鱼在鱼缸里才显得脆弱,可在充满危险的海域它的生存能力并不弱,付莘同样,她并不需要依附任何人造的舒适区,或许某天,我反而会成为她的障碍。”
付莘歪着脑袋,默默吐了个舌,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优良的品格。
陈斛还说,付莘这样的人本该在生活在大海里,自由穿梭在珊瑚间,而不该被圈养到精美的水晶鱼缸中,如果哪天她想要离开,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她走。
“放她走?都不挽留一下么?”
“你不会就盼着我们莘莘主动离开吧!”
“就是,安的什么心。”
这满桌是付莘的人,一句话一个坑,都等着看巧舌如簧的陈总如何应对。
陈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说了可以随时放她走这种话,但这句话里最大的差错是——
“是我离不开付莘。”陈斛侧头去看付莘,“所以我很感谢她愿意留在我身边。”
“天呐。”孟姝感动得捂嘴,她都想立刻拿小本子记起来了,什么是说话的艺术!
这狗粮非吃不可吗?江嘉旎哑口无言。
同席醉得不轻的发小激情开骂道:“真该让那些报道莘莘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无良媒体听听看,这他妈的是真爱,莘莘你别担心,等我月下个月入职事务所,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孟姝往备忘录上刷刷打字,抽空怼了好友一把:“就你那考了三次法考才过的三脚猫功夫快闭嘴吧,陈氏集团声明早发了,人家法务部不是吃素的你省省吧。”
付莘怔愣许久,她从未听陈斛讲过这些,哪怕去民政局领证那天,他们在车里聊了很久,他也没说过这么动情的话。
这年陈斛正式入主总部,工作太忙,他担心会常常顾及不到付莘,担忧她总是一个人在家、去学校,婚后心里会有落差,于是十分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向她确认。
“得结婚啊,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和谁过一辈子了。”付莘小声哎了一声,“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信任哦。”
陈斛摸了摸她后脑勺:“我才要你保证,不许抛弃我。”
付莘皱了皱鼻子:“哪有啊,喜欢你都来不及。”
聊到最后,陈斛松了口气,感念付莘的体谅,心动得一塌糊涂,为了不弄花她的妆,陈斛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然后说了六个字——
谢谢你,做得好。
付莘一直认为自己不太爱听漂亮的话,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