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莘难得喋喋不休,这不又恰好找到宣泄口,便将这段时间的想法都跟许韦倾吐。
许韦没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愁绪,绝不贪杯,他抿了口酒,眼看将要见空的酒瓶,见鬼似的抱头道:“老天爷,你现在怎么这么能喝?”
“你到底懂不懂啊,我说要离婚诶,他居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问我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会有反应这么迟钝的人。”
“你不门儿清嘛,陈斛那人就这样,以前能接受现在就不行了?你到底想明白没有,自己到底还爱不爱他。”许韦摘下半黑框眼睛,眼皮懒懒敛着,“爱就继续过日子,不爱就散,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付莘你还记得我在你婚礼那天说过的话吗?”
付莘想了想:“一辈子做任性的小朋友?”
“嗯。我希望你做一辈子任性的小朋友。”
“说什么呢?”付莘摸了摸潮湿的眼眶,“才不要,小朋友的世界好无聊,成年人才好玩呢。”
许韦又不傻:“可我看你烦恼比以前多多了。”
付莘吸了吸鼻子,整张脸埋进毛毯里不说话了。
许韦见她半天不抬头,不太信任地问:“醉了?”
“没有。”
但今晚的确过头了。
许韦并不是让付莘来借酒消愁的,他紧皱眉头,愠怒道:“我找服务员给你要杯柠檬水,待着别动。”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许韦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过来,塞了小费,让他带杯常温的柠檬水上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付莘就倒在沙发上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许韦抓狂:“好好好,酒量好得很,说完自己想说的,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正当许韦觉得棘手,付莘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
哟,这不前夫哥嘛?
其实许韦心里有一杆称。
他知道付莘离婚或许不是出自真心,但她对陈斛的失望切切实实存在着。
她努力读博,想在学术界做出一些成绩博得陈斛另眼相看,却发现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在跟自己较劲,于是她想找到坚持下去的答案,而最值得依赖的人根本无从顾及她。
那也没关系,付莘本来就不是为别人而活,所以她告诉自己就算延毕,也要坚持把博士读完,可是潜意识里依旧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甚至陈斛安慰她,要是真的毕不了业也不用勉强,他依然是她的退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付莘对“退路”这两个字变得敏感,也许是从周围人安慰她的说辞,也许是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她这位年轻的富太太根本不缺这一纸毕业证书,所以背地里讨论她的时候总是以一种蔑视而不看好的口气。
长此以往,付莘开始觉得周围的人对自己都充满了敌意,她认为陈斛与那些人一般无二,是笃定她毕不了业,是笃定她一事无成。
陈斛也没有站在她这边。
而今,付莘希望通过工作的机会,短暂逃离盛鸣市,获得重新焕发生机的出口,但这个时候陈斛突然给她做决定了,简直不可理喻。
许韦认为,或许付莘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当然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一段时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先远离陈斛。
电话灭了又亮,第二通了。
许韦滑动屏幕。
“抱歉,我们谈谈。”太平洋的另一端,一个疲惫的男声在新西兰的空气中蔓延。
许韦哪敢吱声,本来要挂断的,怎么直接接通了……国内手机跟国外果然不同。
他绞尽脑汁如何收场,陈斛又说:“付莘,我在你家楼下。”
许韦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声,喂。
陈斛嗓音陡然变得冰冷:“你是谁,付莘呢?”
真对不起啊,你老婆在我旁边睡着了。
行吧,如果他敢这么说,就真要完了,陈斛现在马上飞到新西兰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韦清了清嗓子:“我是Frederic。”
电话两端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陈斛沉声:“你回国了?”
“没有,我在新西兰。”
……
“那个啥,付莘说不想接你的电话,你还是明天再打吧。”
“我有事跟她说。”
“她已经回房间了。”许韦咬咬牙,怂就怂点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从小就觉得陈斛对他有敌意,“你放心吧,付莘过来毕业旅行,过几周就回去。”
“如果是毕业旅行我大概会放心。”陈斛的语气不太好,“许韦,你觉得我放心你吗?”
……
许韦不怕死地纠正道:“我是Frederic,许韦不在,我挂了。”
“等等。”陈斛沉默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