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暨能说出这句话,程楠知道她和他之间是在没可能了,这些年凭借着这一点点的丝丝缕缕,由他一念之差牵起来的,终是被他亲手斩断。
她看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那边有人在等他。
“好。”
程楠在心里应。
~
回去的路上,林清暨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虚虚搭在上面,
“还要听上一首,倒回去。”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林清暨咳嗽了声。
初凝低头看手机,毫无察觉。
他如今存在感这么低了吗?这么几次,林清暨抬手将音乐关掉,终于按了下喇叭。
初凝不解。
“你在做什么?”他问。
“帮你订酒店啊。”
“哦。”
林清暨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初凝问,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
她将信将疑的哦了声,重新看手机。
林清暨瞄她一眼,悠悠开口, “我和另一个女人说了那么久的话,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
那是程楠,她认识呀,初凝有点好笑,怎么他这副样子像是自己该生气还是怎么,
她犹豫问道, “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你不应该问问我说了什么,万一是......”
后面半句林清暨说的含糊带过,初凝真的没听清, “万一什么?”
他似是有些不耐, “就那样,要是别的男人和你在那说话,我早就过去了,你还站那么远。”
在长廊她的举动他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还有人逼着自己女朋友吃醋,初凝转过头看窗外,憋着笑,平复了心情, “那我问你,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什么?”林清暨愣了下, “黑色?”
“那是棕色。”
连人家发色都没注意,林清暨看着她,反应过来,低笑了声。
初凝跟着弯了弯唇。
他稍敛神色, “有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我刚好看到,就帮了她。”
初凝点头。
“以前有件事做的不对。”白色车灯照亮道闸上升,正面一个圆形水池,中间脊背生出翅膀的小男孩雕像,往外喷着水。
林清暨手扶方向盘转弯, “算是还她一次。”
“嗯。”
“不问我什么事?”
关了油门,车厢里的热气一点点挥发掉,他沉了口气,左边胳膊倚在方向盘上。
凝滞的时间中有几分钟的静默,初凝盯着自己的膝盖,又看看旁边的人。
林清暨舌尖顶了下腮,缓慢抬头,顶上的车灯在鼻梁侧洒了片阴翳,胸腔起伏,他快速眨了眨眼。
此时此刻,初凝可以肯定的是,他和她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谁都没有忘记没有彼此陪伴在侧的这些年,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挣扎想着另一个人。
一向骄傲的他竟会低了头颅,挂着几分自嘲,微微颤抖的额发如同拼命压抑这什么,
“当年要不是....我....”
初凝下车,走到另一边开了车门。
她不愿意他说后悔,更不想看到他表现出来这两个字,林清暨就应该意气风发,一直大步往前走,永远不要回头。
男人红了眼。
“广播说明天会突然降温,是不是天气太冷了?”
他点头。
初凝站在车门与驾驶座之间,看着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她并了并脚尖,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轻微悉悉索索的声音,林清暨正准备抬眼,唇边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张嘴。”
他顺着启唇,水果甜香味在齿间蔓延开来,沁入喉舌。
眼前人笑颜如花,手上攥着张玻璃糖纸,微微张开双臂将他拥住。
“林清暨,上帝原谅每一个爱吃糖的小孩。”
~
北方的天气似乎总是骤然降温,初凝拉开窗帘,玻璃上凝结了雾气,小区里一片苍茫。
公交车靠站,却不是原来的站台,青麟区许多地方翻修,几乎全变了样,之前的幼儿园变成了某个单位的员工食堂。
她随着人群下车,最后还是凭借导航才找到那个位置。
幸运的是,那棵老槐树还在。
斑驳的砖墙,卷帘门露出四分之一,两沿的石阶落了层雪花,晶莹洁白。
里面的人背对外面,身前几辆车,低头站在引擎盖前,脚边堆着工具箱。
是她印象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