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那一箱干菇酱。
“神经,你下半辈子的酱都管饱了。”
孟西荞扔来这句,他蹲着抬头,看她在料理台边用刀勺和砧板碰出响。
眼睛也不挪地笑说:“我下半辈子就干吃这玩意吗?”
西荞大半心思在灶台上,正抓了一把干面条往冒着热气的锅里下,没细想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等面变软的时间里,抱拢着双臂目不转睛地盯着锅中一点。
待一转头,发现顾津南只是默然注视着那整齐摆放了酱料的箱子。
她偏着头说:“你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处理这箱东西。”
“你留两瓶,剩下的我拿去单位分了呗。”
他却一口驳了:“我买的,凭什么让你们单位的小白脸白拿?”
“瞧你那小气劲。”
“我认真瞧了,觉得自己太大方,对身心不好。”
锅内蒸腾的水汽使得厨房变闷了,西荞打开油烟机,在低沉的轰轰声里,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面条变软散开在水中,被几筷子捞起摆盘,西荞接过顾津南递来的一瓶酱料,在料理台边缘一磕,轻轻一转打开。
这时夜静了,油烟机一关,外面的风声叶浪也已经停止,霎时间四周的沉默都涌进来。
西荞给他端了一碗面,照爷爷的习惯祝声“大吉大利”,之后便在他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起稿子来。
谁也不说话,顾津南就着沉默挑了一筷子面向嘴里送,吃下小半碗,眼睛瞧着那一片片的番茄在浓汤上浮着,幽幽开口说:“孟西荞,别相亲了。”
孟西荞漫不经心地答:“嗯,我打算自己找。”
顾津南脸上浮着一层笑意:“找谁?你那个同事师兄?”
在暗暗的落地灯下,显得与原来的表情极不贴合。
西荞原本塌着上半身靠住椅背,这会儿支起身子,从屏幕后边露出半张脸说:“关你什么事。”
“你就是会被这种男的迷住。”
顾津南将碗底的汤喝尽,抽了两张纸擦抹嘴上的油渍,偏头错开她目光。
肚子里还有几句,出口时话在舌尖略一转,“怎么不关,你要是找到了,我怎么办?”
“什么?”
“那我压力多大,我妈不得念叨死我啊。”
“你死有应得。”
分针在沉默里缓慢移动脚步,顾津南又说一遍:“我说真的,西荞,别相亲了。”
西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分心去用脚尖点着地毯,来回刮上面的毛边。
顾津南挑着眉,耸一耸肩:“黎霁尘、陈最,都是一个品类的,你就喜欢这样的?你不适合。”
西荞想说那我适合哪样的,最后也没问出口。
沉寂张着大嘴又把这空间吞了下去,西荞耳边只有顾津南微微的鼻息声和院子里传来的瑟瑟响声,那风复吹起来,摇颤着树和叶
顾津南岔开话题,“你家厨房的灯,也该换了,把这么大个屋子弄得昏沉沉的。”
“弄那么亮堂干什么,我上赶着做饭吗?”
“听这意思,要不是我求着,这厨房百八十年也不开张。”
西荞点点头,“本来就是。”
悬着的那盏灯,抗议似的忽然微微摆动起来,西荞仔细去瞧,才发现另一边的格子玻璃窗有一格碎了。屋外的风顺着那空隙就往里钻。
顾津南这时吃完了面,百无聊赖地屈起食指“嗑嗑”扣在桌面,附和呼呼风声似的。
视线跟踪着她:“你常住这儿,把屋子养护成这样?”
西荞辩说:“是前边那栋的小屁孩弄的,我回来时就看到一地碎玻璃了,查监控才看到。”
“也就一直不补?”
“懒。”
顾津南笑笑,一贯的孟西荞作风。
收拾碗筷的时候,一边把洗洁精挤到瓷碗里,一边说背对着她说:“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搬回来住了。”
西荞顺着这话头,理智分析起来:“不方便吧,你现在住的公寓离公司近,还有管家,家务动不着你手指头。生活质量且先不说,你要回这儿住,每天开车上班都得先堵半小时。”
“少说我也在这住了十七八年,哪来那么多不方便。”
顾津南顺带把台面擦了,满意地看了一眼油光光毫无污痕的大理石面,把抹布挂到架子上,转过身朝她走去。
“再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盼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