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南接过她无厘头的这句话,蹦出更冷一句。
西荞故作夸张地顺着他的玩笑:“好阴险啊。”
“那我被求婚的时候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顾津南动作一顿。求婚二字太过自然地从她唇边滑出,以至于他感到稍微的割裂感。
听到她细微的抽气声,顾津南端着无表情的一张脸,尽量使这番对话轻松且随意:“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做求的那个。”
太阳掉下中天,金黄黄的灿影投在一片花墙上。卫洲头发梳拢得油光黑亮,正被太阳晒了几个小时,蹲在地上,颇有精神地摆弄求婚现场。
撕开的包装盒子散乱堆了一地,其他朋友在各角落帮忙。
西荞声音柔和:“大情种,这花全是你自己弄的?”
“呃……地上的这些是。”
西荞琢磨到什么似的,回头对跟在后边的人说:“想到一个,别搞这么胡里花哨的。”
顾津南浅浅露出笑意,默默地点头。
距离求婚还有一截时间,为了不让女主角起疑,卫洲先将人诓来打牌。
过了傍晚,池雨来了,还以为这只是和平时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好友局。
吃完饭,照例就要组牌局,池雨三姨是国际麻将赛的专业选手,一家子都爱玩,她摸起圈来能几个小时不下桌。
但人是没遗传到她三姨的一点基因,又菜又有瘾。
但今晚卫洲放过话了,不能让池雨输。
以西荞的水平,这本来就不是事儿。但对顾津南和别人来说,几圈下来就有些痛苦。
月亮照到院子里,看到人,也听到擦牌声。
孟西荞打着打着水平突发猛进,几次差点要胡,正要推牌,搭在桌沿上的手背忽然被顾津南一敲。
使的力很轻,像碎纸片落在上面,她莫名地痒。
被他点了的那边手指头一根根往手心里缩,西荞另外把刚才夹着的那张六条,扔回去了。
池雨那边的筹码已垒得高高几堆,卫洲忽然进来,故作惊讶地往人跟前一凑:“你今天这么厉害的?”
池雨的注意力都在桌上,没有发现他消失了好久,笑得刘海震震:“时来运转。”
卫洲说:“那你数一数,这里有多少。”
52片筹码牌,工工整整码在她跟前。
池雨笑了一笑:“是个吉利数。”
临求婚前,西荞这桌拖着池雨,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响声,震得人浑身肉麻。
池雨往外一瞧,一朵朵绽开的烟花映在玻璃窗上。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放烟花?”
西荞扯着女主角,往院子里走去。
头一筒烟花是为了引她出来,等人过来了,便有接二连三的烟花雨放起。
看烟花时她靠在顾津南手边,沙沙啪啪的爆炸声直透头顶心。
似乎顾津南说了些什么,但那声音也给盖住了。
一排烟花燃完,在安静的空隙,西荞木然地仰视他:“你刚才说什么?”
顾津南横手在她眼睛上方,遮住往下掉的烟花屑:“我有说什么吗?”
孟西荞斩钉截铁地说:“你有!”
自己嘟嘟哝哝一声:“放烟花求婚果然很阴险,说不愿意也听不到。”
烟花秀还没结束,卫洲就正式求起婚来。黑布一掀,布置好的花墙露出来,下边还站着池雨的家人。
气氛烘托了一会儿,四下没有爆炸声后男主角跪地在那自拿着一封信念着,把女主角念得眼眶红红,孟西荞在旁边听着,鼻子也有点酸。
旁观别人的爱情时,看到的都是美的、甜的那部分,底下的争吵和伤疤都掩住了。
孟西荞是在为自己一瞬间的幻想而哭得稀里哗啦。
周身一点点变热,是有人在靠近她的肩,顾津南特有的气息拥裹了她。
“有这么感动吗?”
西荞抽抽鼻子不说话。
那边主角已经进入说“我愿意”的阶段,西荞往河岸移了两步,一只脚不偏不倚踩到湿泥土里。
她“啊呀”一声,赶紧拽住顾津南的衣摆。
胳膊甩动的幅度大,顾津南将人一拉,稳稳扶住她。
西荞单脚站立着,借灯光一看,自己大半个脚背都沾了泥。
她更想哭了:“临着河,为什么不做好硬化!”
顾津南笑了:“幸好你穿的凉鞋。”
“我给你冲一下。”
孟西荞被顾津南提溜着到院子里的鱼池边,弯腰拧开墙上的水龙头给她冲洗脚背。
水柱把黄泥冲走,露出青白的脚背,有片叶子沾在上面,怎么也冲不走。
顾津南干脆蹲下身子,给她捡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