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草棍是刚刚落在墙角的烂泥里,十来串糖葫芦皆已粘上了黏稠的黑泥,明显是要不得了。
“这、这……”
欲哭无泪的抬眼向那两辆马车望去,插在车顶的“镜”字旗让他瞬间断了前去讨个说法的念头。
刚刚有位老爷一下子买了四串糖葫芦,小贩本以为自己今日运气不错,结果转眼就遇到这事……
唉。
叹了口气,拍拍满是尘土的衣服,略显佝偻的身影扛着光秃秃的草棍慢慢消失不见。
而就在他自认倒霉一瘸一拐转过胡同离开之时,两架“肇事车辆”也缓缓停了下来。
七八个身着虎蛟服的男人下车后第一时间便小跑到魏长天身前站定,略显紧张的齐齐躬身。
“魏公子,您怎么在这坐着呢……”
陈渤挤出一丝笑容,低头道:“我等今日冒昧登门,还请公子原谅。”
“……”
晨风吹过门前的两棵古槐,也扬起了众人的衣角。
魏长天看了陈渤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吊儿郎当的坐在门前台阶之上,接着吃手中的糖葫芦。
“咔嚓,咔嚓~”
糖衣碎裂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悬镜司“大人们”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个个依旧保持着低头躬身的姿势,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此时在旁边院中,一位模样虽不算多俊,但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女子则正透过门缝悄悄往这面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一手提着一篮鸡蛋,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本来是想为儿子今早的“偷看”行为登门道歉的。
可没想到刚准备出门就撞见了这一幕。
虎蛟服,镜字旗。
这是悬镜司的差役啊,他们为何会对那位年轻公子如此毕恭毕敬?
亡夫生前是城中有名的镖师,女子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江湖之事,懂得悬镜司的厉害。
可也正因懂得,她才愈发想不通这新搬来的邻居到底是身份。
女子忍不住好奇看了一阵,但又觉得自己这般行为很没有礼数,便想关门回屋,等晚一些再去替儿子道歉。
不过就在这时,那位神秘莫测的公子也终于吃完糖葫芦,慢慢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随手将光秃秃的木签丢掉,对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众人说道:
“还不错……进来吧。”
还不错?
女子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这是指糖葫芦的味道?
还是......
……
装潢简约而不简单的正厅之中,鸢儿正在一一给众人奉茶。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过除去魏长天外的其他人接茶时却都微微起身虚扶了一下,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谦卑。
魏长天看在眼里也不急着说话,等鸢儿退走之后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陈渤。
“陈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找我,架势挺大啊。”
“公子说笑了……”
坐在左手边位置的陈渤赶忙赔笑道:“昨日不少同僚有任务在身不在衙门,今日听说我要来拜见公子,便都争着要跟来。”
“我与公子介绍一下,这是布衣卫的王道昌,官职千户;这是宗密处的章中胜,官职同为千户,这是……”
很快的功夫陈渤便将几人一一介绍一遍。
魏长天无所谓的点点头,心中却已将几人的名字全部记住了。
一个镇抚,两个千户,五个百户。
估计这便是悬镜司蜀州分舵的全部“高层”了。
一千余人才有八个百户以上的编制,这个比例相较于京城总衙来说无疑很低,但也属于正常情况。
毕竟在体制内混过的都知道,基层想要晋升可太难了。
“陈大人,你们今日来,不会就光是让我认认人吧?”
喝了口茶,魏长天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已经都认得了,你们可以走了。”
“哈哈,如果只是这等小事,我们自然不敢叨扰公子……”
为了缓解气氛,陈渤十分僵硬的笑了两声,结果反而却更显尴尬。
好在他脸皮够厚,笑过之后便冲着一人挥了挥手。
后者立刻将一个大木箱搬到房间中央,掏出钥匙打开了箱盖。
这个箱子魏长天早就注意到了,他本来以为是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不过此时才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卷卷账本。
“陈大人,此为何意?”
“公子,这是悬镜司蜀州分舵入股所有产业的账目。”
陈渤随便拿起一本摆到魏长天眼前,有些肉疼的说道:“大部分都在蜀州城中,其它各县也有一些。”
“哦?”
魏长天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看了陈渤一眼:“看起来不少啊,你与我说说都有什么?”
“是。”
陈渤如数家珍般介绍道:“共有赌坊两间,青楼两间……”
“米铺三间,当铺一间,珠宝斋一间……”
“……”
陈渤的语速尚可,但说了半分钟还没说完。
而魏长天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