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声,宴会逐渐拉开帷幕。央站在学校门口作为接待员,接待着参加校长70大寿的N市的各位名流显贵。每日新闻的记者也带着摄影师来到宴会现场准备进行拍摄采访。即使已经70岁了,头发花白的校长也依然精神矍铄,致辞后还现场为来宾表演了萨克斯演奏。因为开心而脸色红润的校长,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高贵的气息。在熙攘喧闹的宴会来宾中,央中仿佛一只因无法水压而即将溺水的人,忙着摆出符合他身份的笑脸。
学校的学生们也在学校的邀请下,来到了生日宴会的现场。这是语言学校成立20多年来,全校师生们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学生们第一次在异国参加派对,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期待和激动。学校里大都是中国学生,在同一个场合遇到这么多的中国人,学生们也放下了包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很少有机会能够以朋友的身份和学生聊天,央很想加入学生的行列,但却被校长带着他在会场里面兜兜转转,向各位议员引荐他。校长一改往日暴躁态度,在议员面前展现了自己对儿子的肯定和自己作为父亲对儿子的爱意。央没有校长的好口才,在这样的宴会中,他显得有些拘谨,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央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无助感,仿佛自己掉入了深夜中的安静的湖水中,寒冷刺骨的湖水让他四肢麻木,黑暗的湖水让他失去了视觉。湖水里好像藏着什么未知的事物,攫取着央的灵魂,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感和不知如何应对的无助感一阵又一阵地向他袭来。华丽而又沉重的气氛中,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趁着校长发表感言的时候,抽身走到了露天阳台,他需要氧气,他需要呼吸,他需要精神上的解脱。央走出通往露天阳台的门后,随手关上了门,他想将宴会厅中那些故作高雅的音乐、浓重的香水和压抑的气息一起关在门外。
和坐在二楼的宴会厅里那些西装革履的学生们不同,露天阳台上的年轻学生们都穿着休闲服在楼顶玩耍打闹。他们看似按照分工,在摊位上认真值守,其实大部分也都举着酒杯或酒瓶,和周围的人聊着天,时不时地还会爆发出笑声。学生们本应该做的事——榨果汁、做蚵仔煎、煮拉面,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事情更像是玩游戏,给他们单调的留学生活带来了莫大的欢乐。
因为校长生日本就与学生们无关,所以露天阳台中的学生们无需像二楼宴会厅的学生们一样穿着正装为校长的演讲和演出喝彩、鼓掌,也无需强迫自己做出符合校长生日的表情,他们开心得很随意,悲伤得也很随意。
顶楼的学生们的那种放肆的情绪把央从寒冷到令人窒息的湖水中解救了出来。央拍了拍脸,放松了一下因假笑而僵硬的脸颊,站在了蚵仔煎摊位前。在等待蚵仔煎制作的时候,央想到了自己今年已经30岁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融入到这些学生里和他们一起纵情放肆了,他们都是刚刚大学毕业或者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仿佛身上还有着足球场上青草的纯净的气息。
上午上课,中午做桌布,晚上参加宴会。一天的繁忙让可米身心俱疲。宴会上她的分工是在露天阳台帮忙做拉面,凡事追求意义的可米,在人群中只觉得吵闹和无意义。趁大家都没注意,可米脱离了团队跑到了旁边没人注意到的秋千椅上脱掉鞋子,斜靠在那里偷懒。
可米在百无聊赖中开始观察众生相,她看着宴会现场的直播电视,看着校长得体的举止,心中充满了不屑。她更喜欢这个阳台上的人们,他们欢呼着,庆祝着,但不是为校长的生日,而是为他们自己的快乐和自由。他们喝的啤酒里面都闪耀着夜色的光芒,他们的悲伤在她看来都如美丽的风景。
可米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尼坤的男生安静地坐在喧闹的人群中,他背后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衣服和灯光形成的光圈中飞舞着的那些灰尘、喧闹的人群都在描绘着他的悲伤和落寞。可米看到另一个男生,手里拿着啤酒,和周围人闹着,笑着,然后慢慢脱身,一个人走到露天阳台的阴影中默默喝酒,他穿着墨绿色的格子衬衫,然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这时,一群喧闹的学生同时冲向了果汁摊抢水果,央的目光随着喧闹声望去。穿过人群推搡时若隐若现的缝隙,央看到可米一个人慵懒地斜靠在顶楼的角落中的秋千椅中,露天阳台上的暖黄色的灯光斜照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仿佛和喧闹疏离,但是却又用目光参与其中。央发现可米在观察着人群,而她脸上惬意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猫咪因为温暖而发出呼噜呼噜声音时的样子。她手里拿着酒瓶,饶有兴味地看着一个在人群中略显忧伤的男生,然后又看向另一个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喝闷酒的男生,然后满足地笑了。
可米带着笑容向右看向吵闹的人群,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和央的目光相遇。但紧接着,攒动的人群又切断了那个连接他们目光的缝隙,待人群散去后,央看到可米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身边跟她说话的穿着休闲服装的大岛老师。央看到大岛老师随意放松地倚在秋千的栏杆上跟可米说着什么,可米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