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海边的电车上,央看着坐在对面说说笑笑的可米和可桐。他们在聊着高中的老师,而作为局外人的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叫什么呀?能听懂中文么?”可桐问央。
“苏大纪。”央回答。
“大树?”可米惊讶地说。
“纪元的纪。”央说。
“又一个姓苏的。”可桐侧头看着身边的可米说。他完全不关心央说的是纪元的纪还是期限的期,反正最后叫的都是苏桑(日语里面纪元和期限的发音是一样的)。
“你中文好好啊。”可桐转身跟央说。
“谢谢。我在台湾读的大学。”央说。
“因为我们要先到热海,所以只能坐慢车。我同学等下会在热海开车接上我们。”可桐说。
“嗯。”可米用快睡着声音回应着。
几分钟后,央看着可米的头以极不舒适的姿势歪向了车厢过道方向。央站起身轻轻扶正了可米的头。
在车厢的晃动中,可米的头最终又靠在了坐在窗边的可桐的肩膀上。可桐感受到可米的重量之后,侧头看了一下睡着的可米,轻轻地笑了一下,又转过头,想问央是如何和可米认识的,但看见央已经闭起的眼睛,于是就拿出了手机不再说话了。
央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可桐和可米一样都有一张白皙的脸,仔细看去,两个人的长相确有几分足以骗到别人的那种相似。
可桐的帅气中有些女性之美的脸和可米美丽而又有些英气的脸一起摆在了他眼前。他开始羡慕他们的年轻,羡慕他们的心中对未来所充满的不受限制的美好的憧憬。
他想起小时候见学旅行时在镰仓看到的紫阳花,在夏日清晨温暖的阳光下安静地绽放着,像充满密集的幸福的小气球,像小孩子的笑脸,纯净且温柔。安静地躲在众多小孩子的笑脸中,享受着自己世界中的小幸福。
可米靠在可桐身上睡着的画面就像那开在他心中的紫阳花,带给他无限的温柔,还有着无限的刺痛感。
他闭上眼,想象着可米是为了伤害自己故意靠在可桐的肩膀上,心里产生了一种满足感。而可米均匀的呼吸,又一直刺痛着自己。央想要回避这种刺痛,但那画面却和小时候看到的紫阳花一样,一起留在了央的心里。
直到今日,央都刻意回避着紫阳花的赏花季节,回避着那种美好而又刺痛的感觉。
“可米桑,好久不见。”可桐的朋友宫江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对着可米说。
“好久不见。”可米站在可桐身边微笑着说。
看到宫江对可米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好感,央又感觉到了嫉妒。他也想像宫江一样对可米表达那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好感,他开始怨恨起自己贫瘠的表达能力,对自己总是词不达意、言不由衷的行径而开始感觉到无奈。
央意识到自己对可米总是试探多于表达,但却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试探就像眼前的海浪一样,总是汹涌地冲到了岸边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回更远的海里,还将沙滩上沉睡的沙一同带回了无尽地大海之中。央习惯了试探性的表达方式,自觉已无力直言自己的内心,他将希望寄托于可米的懂得,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或者说是无所作为已经将可米推向了很远的地方。
可米站在海边,看着海浪冲到自己的脚上,然后又从自己的脚边带走了一些沙子。
“可米桑!”宫江笑着走了过来,和可米站在水里,欢快地踢着海水。
“可米桑最喜欢的国家是日本嘛?”宫江弯下腰看着可米问。
“嗯……其实我最喜欢的国家是西班牙。”可米如实回答。
“西班牙啊……我也很想去。我想去看高迪的建筑,也想现场在诺坎普球场看巴塞罗那主场的球。可米喜欢西班牙的什么?”宫江说。
可米正在尝试一一理解宫江这句由无数专有名词所连接成的话,在还未理解那些名词的时候,新的困难又来了——该如何表达自己喜欢弗拉明戈呢?
远处的央看着可米在海边打着各种手势又无奈地停下,然后又不气馁地重新开始打手势,最后再次以失败告终。他知道可米和宫江之间出现了交流困难,于是央也走向了海边。在深浅不一却细腻的沙滩上向前走的央看见可米带着宫江用手打起节奏,在宫江节拍稳定之后,可米的右手以一种很戏剧性地角度拉起了裙脚,露出了自己的膝盖,紧接着在浪花中用光着的脚打起了节拍。
正在准备转圈的可米看到央在旁边,她对着央依旧用那种挑衅的笑容笑了一下,迅速转圈后,又把同样的表情随着头一起甩了回来。
正当央为这充满压迫感和进攻性的舞蹈怔住的时候,可米突然面对央停下了,然后恢复了日常的冷漠脸,“央老师,弗拉明戈用日语怎么说?”可米用中文问央。
“不知道。”央如实回答。
“Flamenco.”可米转头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