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无法理解自己的眼泪,他尝试给自己的眼泪赋予意义,但它不同于久别重逢的喜悦,也不同于令人痛彻心扉的悲伤,太多种情绪让他无从分辨,但在眼泪中感觉到了一种忧伤的幸福。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央想起可米尝试用日语来翻译这句宋词的时候,令他所感受到的那忧伤的爱意。可米讲过这是一首描绘送别的词,讲述了词人对与爱人离别之时的惜别之情和对如烟波雾霭般的渺茫的未来的担忧。在给央描述词句的意境的时候,可米还用另一句宋词——“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来做过注解。听着可米的描述的时候,央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面对别离的时候,两个人会连一句“保重”或者“再见”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央还记得当时的可米不再执着于解释,转移了话题。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语言所能表达的情感终究还是有限的,而语言没有表达出来的那种引人遐想的空白,所蕴涵着的深刻。那种不加修饰而产生的想法,和无法抑制的眼泪一样,都无法被定义,也是只有他和可米所能读懂的空白,是他们心灵的共振。这种心灵的共振攫住了央的心,令他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当可米在清晨的微凉和略微冷清的天色中走入便利店,却在央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夕阳没有温度的暖色调。如果说和央的重逢让可米再次感受到了离别的痛楚,那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则让可米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当可米离开学校事务所的时候,央就不再是他的同事,他们将无法再因为工作相伴到深夜。而当可米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天,央将不再是他的老师,他们可能无法再相见了。想到永远在那里的学校,永远在学校里的央,想到了自己语言学校的毕业,大学院的毕业,想到以后渺茫的前途,想到也许会去往其他的城市,想到有一天会到来的最终的别离……可米才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
“我的礼物呢?”央问着中午被叫来吃意面的可米。
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意面,但意面店的老板却坚持每天只在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之间开门营业。央曾在午休的时候去过一次,美妙的味道让央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带可米来尝尝。
“什么礼物?”可米带着一脸刚睡醒的表情问。
“你上午肯定又没有上课。”央说。
“你怎么知道的?”可米说。
“因为听说新海老师给全班同学都送了曲奇。”央说。
“啊!!那我也有啊!”可米知道自己的谎言一定会被识破,调皮地说。
“哼哼,你就是没来上课,别骗人了。”央说。
“哈哈哈,所以你为什么知道?”可米问。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啊……”看到可米打开手机确认日期的样子,央感觉到了一丝无奈,。
“啊……所以新海老师给我们做了曲奇……所以你找我要礼物?”可米问。
“现在看来是没有了……”央假装自己很伤心。
“那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吧!”可米说。
“情人节都是女孩子主动送东西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的,巧克力也可以的……”央小声说。
“那你去找喜欢你的女孩子要啊,为什么找我要,太自恋了吧。”可米说。
“可是今天没有人送给我。大岛老师都收到了……”央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那等下吃完饭去买,下午给你可以嘛?”可米问。
“嗯。记得送来学校!送进事务所里!不要放在事务所门口的窗户那里就走了。”央开心地说。
“小米……我的巧克力呢?”央在事务所里发信息给可米的时候,听到了廖老师的声音。
“可米妹妹!你怎么来了呀?”廖老师说。
“来交宿舍费咯。”可米回答。
“就你教宿舍费最积极,可米妹妹你就一直在宿舍住吧。我就不用担心你下一个住客不交宿舍费了。哈哈哈……”廖老师开心地说着。
“给你!”央用余光看到可米递给廖老师一盒巧克力。
“啊!可米妹妹!你还送我巧克力!天啊!”廖老师感叹说。
“每个人都有的,除了富林。”可米说。
“为什么没有我的?”富林问。
“你觉得我给你了的话,你的女朋友是先杀了我还是先杀了你?哈哈哈……”可米笑着说。
“哎……”央听到了富林叹气的声音。
“这个是给本田老师的!”
“我也有嘛?”本田老师一脸惊讶地接过了可米递过去的巧克力。“我也有礼物给可米哦!”说着又拿出一包小熊曲奇递给了可米。
“我也收到了礼物了,好开心!”可米开心地说。
“央老师!”听到可米的叫声,央才光明正大地看向可米。
“这个是给你的。”央看到可米笑嘻嘻地说。
“谢谢。”央失落地结果了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