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自己顶着的这张脸,“而在这里,”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你能明白吗?”
芙蓉感到很惊讶。没想到,西里斯·布莱克这种美男子,竟然对于美丑有这样独特的定义;这定义倒是新颖,并不令人讨厌。
“德拉库尔小姐,你要知道,这张脸意味着什么。”西里斯严肃地说,“拥有这张脸的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傲罗。每一道伤疤,都是他追捕食死徒所留下来的勋章。他把自己的一切——青春、健康、人生——都奉献给了这件事。每一次拔出魔杖战斗,他都抱着必死的信念,每一次拔出魔杖战斗,他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哦,我很抱歉。”芙蓉慌忙说,“我绝没有不尊重穆迪教授的意思。我很钦佩他为魔法界的安宁所做出的卓越贡献。是的,我想他的心灵是很美好的,比大多数人都美好。”
“道歉,我替他接受了。”西里斯懒洋洋地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芙蓉忽然反应过来,抱着肩膀审视他,“等等,你刚刚是不是把我当成学生,对我进行思想教育了?你可不是我的老师!而且,是你先诬赖我,说我迷上你的;我刚刚只是就事论事,表达我个人对于相貌的偏好而已!我的确对这张脸不太满意!”
“哦,这么说,我原来那张脸就行了?你就满意了?”他懒洋洋地问,嘴角带着一丝可疑的弧度。
芙蓉没有直接反驳。她不自在地玩着一缕自己的银色长发,把瀑布一般顺滑的发丝拧成一股麻花。
过了半晌,她说,“不关你事。”
这就是芙蓉·德拉库尔式的变相的认同。
“我的思想教育也没错啊。你也该道个歉。你得承认,阿拉斯托·穆迪不该被这样评头论足,他是个优秀的傲罗。”西里斯停顿了一会儿,鄙夷地说,“只看别人的脸,未免过于肤浅。”
“我没说他不优秀,我也承认他的贡献。可人们不也总看我的脸,无视我其他的能力吗?照你这么说,天下的人没几个不肤浅的;倒是你,你不肤浅,你只是讲话刻薄而已——”芙蓉不甘示弱地回敬他,花苞一样的唇抿成一个倔强的夹角,“哦,还得加上一条,你还是个蹩脚的伪装者,简直漏洞百出,装都装不像。”
西里斯心头涌起一股恼火情绪。
“德拉库尔小姐,你根本没见过穆迪本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扮演得不好?”他面色不善地问。
“我可能没见过他,但我见过你。”芙蓉傲慢地用下巴看他,用她不太熟练的英语狠狠地嘲笑他,“你的小动作太多了……这类伪装性、迷惑性的魔法,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你要坚信自己是他,而不是觉得自己在假装他……”
西里斯不喜欢被随意指责。但是芙蓉这些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并不完全是出于言语报复而反唇相讥,更像是某种诚恳的实事求是。
因此他盯着芙蓉,拿出了点耐心,想看看她那双漂亮的嘴唇还能讲出什么话来。
“授课的时候,你表演着阿拉斯托·穆迪式的警惕和神经质;下课的时候,你立刻就恢复成西里斯·布莱克式的散漫和自在……”她用一种“你已经无可救药”的眼神打量着他,摇了摇头,最终得出了结论,“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身边空无一人,就想要抓紧时间做自己。”
“言之有理。”西里斯没有再表现出被揭穿的恼意,反而因为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而虚心承认了,“我总觉得,如果不在闲暇之余做点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这一天就相当于白过了。这些私底下的小动作,我更喜欢将之理解为‘拥有自己的时间’。”
“拥有自己的时间?你似乎很热爱你的生活。”芙蓉低声咕哝着,偷偷用眼角觑他,觉得这“珍爱生命”的态度与他平日里那副“万事都不在意”的惫懒模样全然不符。
当然,他变成那只巨大的黑狗的时候,确实能看出一些蓬勃的朝气和活泼的喜感。
“没法不热爱啊。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西里斯以一种谈论天气的平淡口吻,懒洋洋地说,“现在的每一天,自由都像是偷来的。”
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这法国妞儿坦荡了一回。
也许是因为谈话气氛正好,而她扬起脸后露出的那段修长的雪白脖颈颇为动人;也许是因为,某种她所显露的气质、某些她所说的话语,令他觉察到一点:
她压根不会出卖他。她更像是想跟他闹着玩,就像她之前所做的那样。
西里斯早就发现了。芙蓉·德拉库尔那双湛蓝的眼睛里,往往充满着明目张胆的好奇,而非心怀叵测的盘算。
“哦……我听说过。”芙蓉不安地说,她脸上高傲的神气消失了。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一点,西里斯·布莱克,他的的确确是那个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一年的囚徒。
她猛然意识到一些人们常常忽略的东西——那是因为西里斯所表现出来的洒脱不羁风度而被忘怀的事实——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