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辛苦,特意拿了新衣给我换,我也不好不穿。你让我别吓到她的,所以来问你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计谋竟是这样漏洞百出,勉强道:“嫂嫂的婢女呢?她或许能……”
荆玉有些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三妞和你嫂嫂同进同出,她如果知道我连衣裳都不会换,你嫂嫂能不知道?”
哦,这也是了。想起这女郎的出身,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若想起她白日里大胆的行径,却反要疑心她的用意了。
百般滋味在赵云心头盘桓,他暗道:“她人小,又不解事,本是好意,我只把这道理慢慢说来就是了。”便定下主意,既不能伤了她的脸面,也万万不能轻薄于她。
是以他长叹一声,解下靛青色的发带,细细蒙在眼上,这才坐到她身边,把着她的手,教她如何去解衣襟上的系带。
赵云习射多年,早就养成习惯,只看一眼便能将事物记住个精细模样,因此手既稳又准,并不出差错。
教了如何解开,他犹觉不够,又去教如何系上:“……这带子这样打上,才不会系死解不开,记得了吗?”
荆玉端详着胸口系带,好奇问他:“打得好漂亮。你这发带是不是透光?真的挡住了吗?”
赵云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抱拳拱手道:“女郎说笑了。夜深了,既然已经解决,女郎便请回吧。”
哪知好半天也没人搭话。他犹豫着把眼睛上的发带扯下来一点,却见荆玉正穿着那身新制的中衣,窝在被子里翻他的兵书。那刚刚被他系好的天衣裙裾被凌乱地挂在了一边,显得分外香艳。
他连退两步,一脚踩在脚踏边缘,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惊道:“女郎这是何意?”
她不解道:“黄石公没说过吗?我人不可离本形太远。倘若你醒着,百步之内或可支撑。但如果睡下,便只能间隔十步以内,否则精气流转滞涩,不足以支持我化形。”
赵云怔道:“倘若不能化形,又有何妨碍?”
荆玉柳眉倒竖道:“白日里还夸你为人细致周到,怎么这样坏心!困在玉中,如同盘古拘于混沌。目不能视而口不能言,神志却清醒,真正熬人。天长日久,恐再不能行动自如,便又是一块死玉了。”
赵云静默半晌,苦笑道:“我只听说过对女子大胆违礼者是恶人,倒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不行非礼之事,竟也是包藏坏心。女郎所言,可属实否?”
她抱臂道:“你若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试一试倒也无妨,只是你睡下四个时辰,明日我便不见四个时辰,一来不好解释。二来,”她纤指一点,挑眉道,“我便困也是困在这块玉里,神魂仍在你卧榻之上,又有什么差别?”
想来当年留侯能成事,也是受了不少委屈。他叹息一声,转身去橱柜里取了另一床被褥,铺满脚踏坐于其上,道:“如此,云也姑且算不唐突冒犯了,也能留你在十步之内,可也?”
她从被子的另一头钻了出来,只从被角里露出一张芙蓉面,“你自得就好。不过这榻好大,我分你一半也是可以的。”
他连连摆手,将那玉圭置于枕下,利落地一扬手挥灭了烛火,“睡吧。明日我早点送你回房去,别让他们发现了。”
他说完就觉得这话仿佛哪里不对,不像是好心解围的侠士会说的话,倒像是偷香窃玉的小人,却也没什么可改的余地,只好缄默不语。
然而荆玉却还不困,在黑暗中打量着周遭,好奇道:“哎,你刚刚是怎么把那烛火熄灭的?”
他本都闭眼躺下了,架不住荆玉一叠声催促,无奈支着身体斜坐道:“是我手里捏了块石子,打中了灯芯。”
耳边厢听得她口里低低模拟着嗖嗖之声,听那声音,好像是在偷偷做着飞石子的样子。果然,她小声道:“好厉害,我也想学……我竟是第一次见识入夜。”
赵云不过也是未冠,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忍不住侧身开口问道:“我依稀记得黄石公说你武艺高强,颇能自保,难道是谬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