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如此直到天亮。
待到熹微晨光晒得人面发烫,赵云才在困顿之间一个激灵转醒过来,只觉靠着廊柱竟悄悄睡去,不由得浑身发僵。
他起身略略活动筋骨,虽然知道荆玉大约也醒了,却并不敢直接进得屋去,只好先去劈柴生火,忙完一圈扫洒后见荆玉还不现身,这才回转房中察看。
于是赵云推门入室,清了清喉咙,笑道:“怎的还没起身,我拿了……”
话未说完,他便一惊。只见房中虽陈列如旧,却空无一人。他急忙忙四下张望寻找,确不见人影,心中大奇,暗道:“门窗紧闭,我夜里又在门前守着。她便是恼火了,等闲也抽身不得,再说又何必不告而别呢?倘若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赵云忽地想起她最看重的本形来,立刻伸手去怀里一摸,果见那枚十二章纹的琰圭还在此处,立时心下稍安,只绕着家宅附近荆玉去过的地方巡视了一圈,仍然无有她的身影。
眼见兄嫂也要起来,赵云只得提着枪出门,假装这姑娘仍旧和他一道晨练去了。因着这姑娘不可离他百步之外,就是办不甚方便之事,他也把荆玉随身带上,免得误踏出此范围,使得她当着兄嫂的面突然原地消失。是以倘若及时把她找回来,家人也不会生疑。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四下仍不见她的踪影。
他哪有什么心思练武,将枪一丢,又去找了她三四圈。便是与邻人打听了,也不见有人今日见过她。等到他悄悄转回房中再探究竟时,甫一开门,一只软枕忽然扑面而来。
赵云伸手一捉,将它轻巧拿下,握在手里。不等细看,第二只又飞至面前,他只得劈手挥开。定睛一瞧,原是荆玉正坐在榻上,横眉立目,面色不虞,看似生了好大的脾气。
他不及细想,快步上前,又喜又急道:“可算回来了。这一早去哪儿了?叫人担心。”
不问不要紧,一问荆玉反而更生气了,伸手推了他一把,“真是讨厌!便不成事,你说就说好了,何必要跑到别处去,把我拘到玉里,没得熬人。”
说完她跳下榻去,一溜烟地跑走了。赵云目瞪口呆,打量了房间好一会儿,这才苦笑连连:他慌乱中竟忘了,榻距门口不止十步。
倘若他不睡下,便是在别的房间里静坐,荆玉也无事。只是他在门口廊下被夜风吹得昏昏沉沉,竟打了个盹,偏生前番还笃定说不叫她受这样的委屈,真是无从分辩。
不过好在她并不是遇上了歹人。他叹了口气,只得先去上房里和兄嫂问好,再去寻她。
这次寻找就容易多了。为着百步之约,荆玉必不会跑远。他先在家里转了两圈,发现她确实不在,这才出了门。出门搜寻也不难,毕竟他已经团团乱转了一早上,胸有成竹。更遑论乡里乡亲一见他,就七嘴八舌地献策了。
“二郎,你娘子往你练武的林子里去了,许是上那儿找你去了。”
他整日里不得不带着荆玉同出同进,何况这个小尾巴听见别人叫她“二郎娘子”也不驳斥,天长日久地下来,哪里还能改掉这个称呼?现下更是没有这样的时间。是以他只得匆匆道谢,奔着密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