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瑜看得呆了,直到眼前的郎君绕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她一时反应过来,转过身去看他,见一身青碧长袍的俊挺身影已在管家的带领下渐渐远离了视线。
她怏怏不快地回到秋千架上,却没心情再玩了,把鬓边的海棠一把揪了下来,一众婢女见状也不敢吱声,谁都看出刚才的一出‘美人计’没成功,那位郎君根本就没多瞧她们姑娘一眼。
李云鸷在周府管家的恭送下上了车,随着轿帘落下,在瞅见腰间的悬挂之物时,眸中的阴寒之色逐渐褪去,只余一片柔光徜徉于眼底深处,指间摩挲上面的刺绣纹样,捻着红蓝两色的玛瑙珠子把玩,眼前浮现出一个鹅颈微曲,十指尖尖的身影静静坐在房里认真刺绣的情景。
“去宝相楼。”他吩咐外头的陈六。
陈六眼看这会儿已经过了刚才分路的叉路口,便只好调转马头再往宝相楼的方向而去。
待从宝相楼回到府里,雷平和姜荣第一时间迎了上来,雷平问道:
“主子,周相公约你去所为何事?”
李云鸷于茶几前坐下来,将一只精致的黄花梨镶镙钿首饰盒放在几上,端起婢女奉上的茶盏浅啜一口后慢条斯理地道:
“周家想与我结秦晋之好。”
姜荣摸摸后脑勺,“啥是秦晋之好?”
雷平在他脑袋上拍一下,“秦晋之好便是结为姻亲的意思。”
“啊?”姜荣瞪大眼睛,“这么说是周家瞧上主子了?那、那姑娘怎么办?”
雷平又拍他一下,“什么姑娘怎么办?主子已是有妇之夫,肯定不会答应的。”
“对对对,”姜荣傻笑着,“主子和姑娘是夫妻。”
李云鸷不理会两个手下在自己面前的自相讨论,只面无表情地坐于椅凳上,手心扣在桌上的首饰盒上面。
姜荣看到他手下那方漂亮盒子,不禁问道:
“主子,这是给姑娘买的吧?”
李云鸷冷冷看向他和雷平俩人,答非所问,“以后叫“夫人”。”
姜荣和雷平稍一愣,随反应过来,现在姑娘已经嫁为人妇了,不能再叫“姑娘”了,现在是他们主子的妻子,自然应该叫夫人。
之所以一直叫姑娘,是因以前在李府里叫顺口了,一时没改过来。
因今日为休沐日,李云鸷于书房待了一阵后便取了配剑于府中花园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法,待停歇下来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李窈窈回到府中走进房来,看见妆台上摆着一个陌生的首饰盒,她打开来看,见里面规整地摆着一只赤金累丝攒珠步摇,及一对配套的吊珠耳坠。
“好美。”一旁的小蛮惊呼出声,“一定是郎君送给姑娘的。”
“喜欢吗?”身后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响起。
主仆俩一回头,便见一身绉纱单衣的郎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后,身上带着刚沐浴过的清淡松香。
小蛮朝他一福后识趣地退了出去,李窈窈将首饰盒合上放回妆台上,有些不自在地道:
“为何突然送这个?”
“这是你给我做香囊的回报。”
青年踱步到她面前,长臂缠上她细软的腰肢。
想起他之前不允许她抵着他的话,李窈窈只能温顺地倚在他胸前,低着头不说话。
一个香囊哪值得他回这么重的礼?!
她心里为难,有些不想收,可若不收,以自己这么久来对他的了解,他指不定又会对她做出些什么过分之事来。
思来想去,最后嗫嚅说了声“谢谢”。
“试试。”青年伸手拿过盒子于她背后打开来,将步摇轻簪进她的发髻里,又准备动手去摘她的耳坠,李窈窈一躲,“我自己来。”
抬手将自己的耳坠摘下,然后拿起盒里的耳珠戴了上去。
面对男人直白盯着她瞧的目光,她窘迫地偏过脸去,只以娇嫩似要滴血的耳垂对着那双灼人视线,耳上的珠坠于她晳白的耳根处摇曳生姿。
男人颈间锋利的凸起滚了一下,炙热的唇瓣贴了上去。
耳根及脖颈处传来的麻痒让李窈窈禁不住轻咛一声,一下催生了男人体内疯狂的邪火,他抱起她就要往床上去,李窈窈声如蚊蝇地道:
“我还没洗漱。”
男人却不理会,只一下堵住了她的唇。
……
外头阳雀将夫人的盥洗之物端去净房,刚一进去便马上把东西放下快步走了出来,净房与卧房只隔着一道门,那边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耳里,实在让人脸红。
怎的这个时候就……
夫人都还没沐浴呢。
*
李窈窈浑身疲软地躺在床上,原来的满头叠鬓这会儿松松垮垮地垂在头上,刚才簪得好好的步摇也歪歪斜斜地插于散乱的发髻间,额间几缕凌乱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