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往西沉,火红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残阳余辉笼罩着青云街那方高宅大院,尽管已是仲夏时节,可此时府中却是寒气逼人,越是靠近内院正房,让人压抑的阴寒之气便越发深重,府中所有下人均排排站在正房门外,管事恭着腰立在门口,向坐在里面的主人小心禀道:
“回主子,早上夫人离开时跟平常一样,也未见带什么东西,就带着小蛮和翠缕翠墨走的,我们都以为夫人只是正常出门。”
话刚说完,一只茶盏便砸在了他脚边,他身上一抖,手背被飞溅而起的瓷片割出一道血痕来,他顾不得看一眼,只将头低得更低。
“翠缕翠墨你可以说是跟她一起出去的,那蕊珠宝珠呢?她去库房拿了那四个奴婢的身契将人不声不响地送走了,一整天过去你竟然毫无所觉,房里她的东西都搬空了,她没拿东西出门,难道她那些东西都自己飞出去的?”
坐在里面的人厉声喝问。
管事惶恐地一下跪了下来,“是小人的错,小人没做好监管看护之责,有负主子厚望。请主子责罚。”
夫人早上去库房他是知道的,可他以为夫人只是去取什么贵重之物,便没去在意。而蕊珠宝珠平日都在正房里伺候,白天两位主子不在府中,便也显少出来走动。今日不见她们也只以为她在正房里待着,谁曾想……
夫人定是把她们从后门送走的,夫人的东西应该也是从后门拿出去的。
府中后门平日因不让人随意进出,平常便只是从里面锁着,并没派人把守,府中所有地方的备用钥匙之前主子也都让他交在夫人手上,夫人有后门的钥匙,她若要背过他们这些下人从后门做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尽管心里委屈,可他是府中管事,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说他也难辞其咎。
“这管事你不必做了,即刻滚出府去。”
“是。”不敢有任何异议,从地上起身迅速离开了。
极度的愤怒过后,李云鸷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想到她今日之前的不动声色,心思可真够缜密的,竟然让他毫无所觉。
她早上出的门,而他到太阳落山方发现她走了,逃了。
他曾想过她会选择去死,或者与他相互折磨痛苦地活着,唯独忽略了她有一天会突然逃离而去。
他蓦地起了身,一脚踩在地上被揉成团的和离书上,骑了马直奔衣香阁而去,姜荣和雷平见状紧跟在了他身后。
但此时的衣香阁却已是大门紧锁,后巷的院子也锁上了,思索着她兴许会出城外逃,可现在已近天黑,她该是早就已经出城去了。但心里却又存了一丝希翼,她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或许会滞留到明日甚至后日大后日。
抱着这点希翼,他去找了褚殷,褚殷得知李窈窈跑了后,也惊诧不已,当即应他请求派了数队东宫护卫拿了李窈窈的画像连夜赶往城外四大关口以及两个渡口分别把守检索。
另褚殷又拨给他一队人马分成三拨由他和姜荣、雷平分别领着于城中各家客栈民居搜索。
通宵达旦里,整个京城能查能搜的地方都搜查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李云鸷回到了府中,虽是奔波了一夜,却是睡意全无。
才稍坐了一会儿,眼看天已大亮,又直奔四大王府邸而去。
苏玫红着眼圈出来见他,他尚未开口,她便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昨日只收到她写给我的信。”说着就把信递给他看。
昨夜里她梦见窈窈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吓得惊叫而起,之后便再也没能睡着,总担心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想到昨日俩人在丰乐楼一起吃炙肉,她对她的关切与叮嘱,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她临走前对她的最后关怀。
整个下半夜,只要一想到俩人以前的种种,她就泪流不止,一直哭到天亮。
李云鸷接过她的信,一目三行地看过去,信上只说她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会在那里生活得很好。
很远的地方?
那会是多远?
苏玫怨愤说道:
“都怪尹氏。要不是她,窈窈也不会离开京城。我一定要尹氏付出惨痛代价。”
李云鸷不理会苏玫的愤恨,只问道:
“什么人送的信?何时送来的?”
那送信之人兴许会知道她的下落。
苏玫被问得一脸懵。
“信是管家收到的。我昨日上午回了苏府,下午天近黑时回来才看到信,我也不太清楚。要问问吗?”
“当然要。”
听他这么说,苏玫当即让人把管家叫了来,管家便说道:
“当时送信来的是一个少年郎,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大概是申正之时送来的。”
管家说完后,李云鸷问苏玫,“你可知之前在衣香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