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茶,又聊起了别的,聊风雨顺,聊初秋麦田,聊谷中枫叶红。
正聊得尽兴,钟离突然抬起头,向东北方看去,面有惊讶之色,然后起身告辞。
麒麟还要挽留,钟离无奈摇头:“有事要去办,先行告辞。待菊花浓时,再向道友讨杯菊花茶吃。”
语毕,他叫上若陀,两人腾云驾雾往北去。
“摩拉克斯!”若陀奇道:“往北走不是我们的地盘,你来这里做什么?”
钟离说:“去地中之盐。我手里的铃铛响了。”
“什么铃铛?”
悠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宛如昨日才刚发生,却早已物是人非。
钟离感慨道:“仙灵是人们的愿望具象化的生物。数千年前,我游历天下,曾遇到此族生灵,互相攀谈,结为好友。走时留下铃铛信物,约定彼此有事,可以摇动铃铛求助。千年来,我的铃铛还没摇过,他的先摇起来了。”
若陀追问:“他找你何事?”
岩神长身而立,踏着岩星一路往北,金色长袍如流星划过天际,面色凝重道:“不知。但我怕天下将有大变。”
他回头,看云雾之下,溪流畔,小兽舔乳,麦田旁,凡人丰收,一派安然祥和。
岩神于心不忍,怜惜道:“百姓生活不易,若有变,天下兴亡,皆苦了苍生。”
红甲坐在地上,呼吸平顺,情况已经好转,只要几个小时就能醒来。盼盼蹲在他身边,把地上的花瓣聚拢一处,和锦囊一起放到他手边,心里默默祝他好运。
突然,嗖一声。
盼盼只觉得头上一阵风掠过,一支木矛贴着头皮飞过,直插到地上,入土三分。
她大吃一惊,扭头看身后,发现麻衣已经带士兵包围了她们。
来军身躯高大,穿麻衣或褐衣,手持长矛,披挂木甲,有人还用小车推来了一筐筐的盐,倒在一起形成高高的盐堆。
麻衣指指盼盼,面目狰狞地下令:“杀死绿皮和这盼盼!为我族人报仇!”
盼盼吞吞口水,僵硬地转过脖子,瞪着魈。
魈误会了,指着长矛对她解释:“我看这长矛飞过来的角度,打不到你,因此并未阻拦。”
“他们要杀我们!”盼盼扯着魈袖子,吓得腿都软了,对他说:“我们快跑。”
“我不认得从地中之盐出去的路。”魈回答。
他表情自在悠闲,毫无惊慌之色。
盼盼却快抓狂了:“那我们怎么办?跟他们解释红甲还活着,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麻衣曾一巴掌打碎巨石,实力不凡。
士卒近百人,杀气腾腾,行动井然有序,是训练过的强兵猛将。
不仅如此,这里是地中之盐,盐族的大本营,可能还有盐神从中压阵,趁机出手。
盼盼被他们包围起来,比被捕兽夹夹住的兔子还要惊慌失措。
不是我方太弱,而是敌人太强。
但魈只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点评:“乌合之众,不堪一战。”
他对盼盼说:“你稍等,我下去抓几个人问路。”
盼盼对比双方的力量差距,内心是崩溃的。虽然你法力不凡,但双全双拳难敌四手,就不能换个安全的法子问路吗?
先跑啊!保命要紧!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现在和魈绝交还来得及吗?
魈打量来人,眼光落到了首领麻衣身上。他眼尖地看到麻衣腰上挂着的乾坤袋,和盼盼的长袍是同一款式,推推盼盼,问:“是你的东西吗?”
“是的。”盼盼点完头,对着这群披肩带甲的正式军,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忍不住对麻衣喊:“我是良民!红,红甲还活着!”
麻衣看了盼盼一眼,冷笑着,心里早把她和魈看成一伙了,对全军下令:“变长矛阵,前进。”
盼盼直接躲在红甲背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做投降状,打定主意不起来。
魈却抱起盼盼,一跃而起,跳到巨石上,把她安放在石头顶部,防止打斗波及她。
巨石极高,盼盼怂怂地趴在上面,只敢从指缝里观战。
盐族军队皆背靠而行,四人一组,两人盾牌防身,两人长矛打架,向着魈和盼盼发动第一轮进攻。
盼盼怕得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泪眼汪汪地回头求魈,想劝他投降。
魈丝毫不慌,指指麻衣腰上挂着的乾坤袋,说:“你稍等,我去把你的行李拿回来。”
他说完,脚下青芒一点,风场起风轮,直冲下方力量最强的小队而去,对上了冲着挥舞着狼牙棒的麻衣。
盼盼见两人要交手,抱着头趴在石头上,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看着下方,只求魈不要输得太快。
麻衣是盐族的王,实力不凡,在盐族的地盘,又有大军压阵,对上魈,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