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的诊脉下来，程青亦原本就没怎么平静的心情，再次波澜起伏。
“叶姑娘，可是我的旧疾复发又严重了？”
这不，她的手才从燕王妃的手脉上收回，没开口，就听到燕王妃迫不及待地焦急询问。
程青亦对上燕王妃那殷殷期盼又满是担忧慌张的美目，一时没吱声。
真不是她不想说些什么，而是确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这所谓的旧疾，她当初又没有给燕王妃诊脉过，现在怎么应声？
很难评！
程青亦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裴嬷嬷。
裴嬷嬷倒是福至心灵，当即就开了口：“叶姑娘只管说就是，没什么好瞒着王妃的，从前是如此，眼下也是如此。”
程青亦：“……”
这对她来说，哪来的从前？顶多也就是现在！
偏偏这架势，就是摆足了让她成了被赶鸭子上架，索性程青亦也就豁出去了。
她皱了皱眉，便沉声说道：“我从王妃方才的脉象上来看，确实不容小觑，这脉象蹊跷，一般的汤药方剂已然是无效的。”
程青亦当然不会扯什么旧疾，医者本心，她不想说违心的话，只是照着自己所诊脉后的真实情况，告诉燕王妃知晓。
至于燕王妃已经中毒的事，程青亦也从裴嬷嬷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大概的意思。
肯定是不能告诉燕王妃中毒一事，不过这解毒，她倒是真的可以帮忙。
毕竟这毒，虽然程青亦并没有给燕知景解过，但是见过相似的脉象，一如周成的大嫂，再如范掌柜的外祖父。
心里有了主意，程青亦说罢，便从衣袖中先将针灸包取了出来。
解毒的丸药还在空间里，程青亦现在当然是不可能拿出来的，但是这针灸包她一向都是随身带的，一会儿可以给燕王妃施针排出部分的毒素。
只不过程青亦也没有错开，燕王妃在看见她拿出针灸包的时候，眼神有一瞬的惊讶。
显然此前的那位真正药王谷女弟子叶姑娘，应该是并没有用到针灸包的。
好在燕王妃脸上的惊讶很快就散去，程青亦也就省得再解释。
医者，保持一定的神秘高冷，是很有必要的。
“还请王妃重新躺好，我才能施针。”
程青亦一边将针灸包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灸针来，也吩咐着裴嬷嬷：“也请嬷嬷替我准备蜡烛。”
酒精消毒是肯定不能的，除非燕王妃现在是昏迷着的，毕竟裴嬷嬷不在这屋内待着。
这些，都还不如直接用烛火高温消毒得了。
裴嬷嬷扶着燕王妃重新躺下，就麻溜地给程青亦取来了所需的蜡烛。
准备得当，程青亦就开始进行一应的施针。
中医施针，讲究的并非是哪痛治哪儿，身体的经脉都是相通的，程青亦在燕王妃从头到脚，都落了针。
施针之后，静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将那些针从燕王妃的身上撤下。
“不知为何，我怎么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小腹更是难受鼓动。”
裴嬷嬷扶起平躺着燕王妃重新靠坐在床榻上，燕王妃就皱眉说了这话。
要知道，这离着方才程青亦撤针，也不过才须臾的功夫。
程青亦却并不觉得惊讶：“这是王妃身上原本堵塞的经脉通了之后，血气一时重新游走所致。”
说罢，程青亦便看向裴嬷嬷：“还请嬷嬷准备痰盂，一会儿王妃怕是要吐的。”
裴嬷嬷怔了怔，却很快点了点头，赶紧从床榻前离开。
很快裴嬷嬷又折身回来，手中自然是多了一个痰盂。
果然并没有多久，燕王妃似乎十分难忍地眉头紧皱，急声就对裴嬷嬷说道：“快！快把痰盂拿过来！”
裴嬷嬷赶紧将手中的痰盂凑到床榻前的燕王妃面前。
险险正好燕王妃低头，就对着那痰盂开始一阵猛吐了起来。
程青亦面上带着面纱，算是能隔绝了味道。
但是燕王妃这显然是看着瘦，其实吃了不少，加上又是不知道喝了多少的药汤，加上消化不畅，那所吐出来之物，味道很快弥漫在整个屋内，程青亦还是离得近，到底面纱不能全部挡住，那味道一冲入鼻，程青亦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
到底理智还在，程青亦并没有拿出手帕捂住口鼻。
不过，程青亦发现，此刻离燕王妃最近的裴嬷嬷，却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仿佛是闻不到她手中所拿着的痰盂中呕吐之物的味道。
甚至，裴嬷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程青亦想要细看的时候，裴嬷嬷却垂了眼，让程青亦一时不能再辨清那到底是什么。
燕王妃倒是畅快淋漓地吐了一场，随后才终于抬手对裴嬷嬷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