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其气节铁骨。在向甫言六岁之时,他父亲在与德国人交战之时,被炮轰掉了一条腿,战事不利。因此被捕,听说德国人对其用尽酷刑,打的皮开肉绽,将他放在盛满酒的酒缸里。他父亲不说一句话,最后白眼长腿的洋人将他捞起,吊在市街口,当时可是寒冬腊月,他父亲就被吊在那里,被冻成铁板一块,天上的秃鹫都啄不开。
听完之后,心中毛骨悚然,没想到他的父亲竟是此种境遇。
“向先生虽然素日温润如玉,谈笑自若。但是他年纪轻轻也已经当上少帅,也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是故人之子,但是向先生也是身处危险之中,还是少走近为好 。”
“女儿明白了。”
阿玛突然猛咳起来,我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背,方才止住。阿玛摆摆手,便让我回去了。
走回去的路上,脚步越发地轻浮。看着地上来时脚印,一步一步。
走到院门口,发现一人站在门外,黑长棉袍,项领戴着一圈的白狐围领。
他也察觉我过来,便转过身来,原来是乔季安。
“什么大雪,把您吹来了。”
“雪中送炭,能否讨杯茶喝?”他说。
我邀他进屋,吩咐芙桂去那棵梧桐树下刨点雪来,用来煮茶,初雪煮茶最是清冽醇香。
乔季安之前只在于沛在家的时候才会来我府上,来了也只是在于沛的院里头坐坐,如今,于沛不在,没想到他竟然还登门拜访了。
他似乎也甚觉得有些不妥,便解释说是来找向甫言向兄的。
“没想到你二人倒是意气相投,才认识几天,就热络起来了。”我打趣着说。
“向兄确实是不同流俗,见识非凡。”
“何以见得?”
“总之怎么说呢?向兄虽然看着一团和气,但是毕竟是少帅,言谈举止还是有股军人风范,我能感觉到他的狠厉与铁腕。”
“不太明白。”我摇摇头。
“你体会不到,但是我还是接近不了他,就像我说的,他总是保守,对人亲和却总是有疏离感,他不会真的对你说他心中的想法,他就像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他的计划、想法、见解都不会表露。”
“计划?什么计划。”
他摆摆手说,“他身居要职,没事来北京干什么?肯定有任务在身。”
“那人家怎么会告诉你呢?”
“多少也可以表达点对时局见解之类的嘛。”
“倒不如和他多谈点书画戏曲。”
“你别说,每次我开个头,话最终又落到这些玩意儿上。”
我努努嘴,这些人嘴巴都是最严的。但是对于他说的,我倒也是深有同感,向甫言确实像他所说,他在人面前总是带有笑意,但是却又是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管你们认识多久,关系好像从头至尾都是那样,他可以和你说笑,但是你总会觉得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
我剜了一勺雪放进了茶具里,下面的炉火烧的正旺,乔季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钱袋子放在桌子上。
他说他刚在街上碰见远山买煤,便想着将这钱带来。至于这钱。他说是我最近的几幅被人看上,都卖了出去。
我掂了掂,还不少,原来是碰上大买主了,心中有些欣喜。
“是谁买去了?”
乔季安似乎是走神了,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说,“讲规矩,这可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这是临池轩的规矩,不问买主,不说就不说吧,刚好钱库空虚,充实一下。
“于沛兄在天津如何?没给家里人传个消息吗?”
“义兄此次事务繁忙,不得空写信联系呢。”
茶壶袅袅升起了水汽,我持壶给他倒了一杯,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于沛兄去天津了?”
他被呛住了,只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茶,“当然是于沛临走时说的了,我两可是无话不谈,于沛兄可不像向兄台那样。”
他也不宜在我这久留,又喝了一杯便走了。走的时候,跟我说再过一段时间,程颐要上我府上献唱,我便有些吃惊,阿玛已经很久不邀戏班来家了,乔季安看看我,接着说“当然是向甫言做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