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他疼你一场。”
男人对女子的疼爱可以有很多种,譬如父对女,譬如夫对妻。
可桓王言语间,显然不是指前者。
众人看沈忆的眼神瞬间戏谑起来,他们上下打量着她,毫不掩饰那些腌臜龌龊的揣测。
沈忆的身形立时凝固,愤怒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可笑,可笑!
沈庭植沙场征战近三十年,一身伤病以致盛年早逝,就是在为这些人拼杀?
他披坚执锐,出生入死,面庞上的每一道细纹和疤痕,都深藏边关的雨雪风霜。可这些活在他拿命换来的盛世太平里的坐享其成之人,却衣冠楚楚大闹他的丧仪,肆意编排恶意的流言当做津津乐道的谈资,付之轻蔑一笑。
简直荒谬!
她恨不得直追去碧落黄泉,抓来沈庭植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些人的嘴脸,问他——
沈庭植,你后不后悔?
可他已不在了。
他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的棺椁里,安然闭目,面容仍是临死时的温和平静。
她将永不能知晓答案。
浓得似墨的眸子从一张又一张的脸上划过,沈忆看着这些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笑意,攥紧了手指,心口血液一时冰凉,一时被愤怒灼烧得滚烫。
眼下处境已是万般艰难危急,不能再激怒桓王,她知道。
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必须去做,有些话,必须要说!
沈忆轻轻启唇:“家父于臣女有给养之恩,臣女为他善终,为的是知恩图报四字。可有些人,坐享太平却不知感恩,还要污蔑已死之人,难免叫人觉得他背义负恩,实乃薄情寡义之辈。桓王殿下,臣女所言,可对?”
桓王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讥讽本王!”
他大袖一挥,“来人,把她给本王拿下!”
他面容狰狞起来:“侮辱皇子,还意图阻止搜府,你给本王去天牢里蹲着吧!”
沈忆脸色苍白,却仍昂起头,死死盯着桓王。怒意在身体里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找不到出口。
眼看着数名兵马司士兵飞速逼近,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一只只脏手已经快要碰到她的衣角,她恨得要把牙咬碎,心中陡然起了杀意!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颇具威严的嗓音。
“住手。”
众人皆是一怔,齐齐转头望去。
围观的宾客一边看着来人,一边不自觉地朝两边分开,让出路来。一身着月白织锦袍的男人带着随从,缓步走了出来。
他宽袍大袖,面容深邃俊美至极,恍如谪仙,只是眸光格外凛冽凌厉,气度威仪,无形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混乱的场面立刻得到了控制,空气倏然安静,沈忆身边的士兵不自觉停下手。
原本袖手看热闹的宾客皆神色一整,互相低声议论起来。
“这谁啊?”
“沈聿?沈聿是谁?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出家好几年了么?”
“出家?这人为什么出家啊?”
人群中,不少闺阁女子偷偷看他,不觉红了脸。这样好看的郎君,满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呢。
桓王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而莫测。
而在目光触及男人面容的刹那,沈忆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