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倒卖良田十顷,共计两千两。”
“变卖沈家库房家私文玩二十六件,共计七千八百九十四两。”
秦氏嘴唇颤抖着,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除此之外,秦绍秦氏夫妇利用职权之便引进远亲数十人,以权谋私,且克扣月钱,殴打下人,致死十三人。”
沈非躬下身:“凡此种种,皆有口供,人证物证确凿,请大姑娘发落。”
砰得一声闷响,秦氏瘫倒在地,两脚箕踞而坐,手指还无力地垂落着,她却已经觉不出痛。
秦若柳飞快扑过去,紧紧抱着她摇晃,喉咙里带着哭腔,“娘!娘我们怎么办啊!娘你快说话啊!!”
秦氏恍若未闻,瞳孔呆滞,喃喃着说:“大郎……大郎你为何要这样……”
头顶落下一道轻飘飘的声音,“秦氏,你可认罪?”
来时光鲜亮丽的妇人此时匍匐在地,灰头土脸,她一咬牙:“认!”
内外俱寂,只有秦若柳再也止不住的抽泣声。
这满身血污泥垢的妇人忽然挣扎着爬起来,开始拼命地朝沈忆磕头,“所有的错都是老奴一人之过!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请姑娘饶柳儿一命!”
不过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秦氏鬓发散乱开来,额上也已破了皮,渗出的血沿着她惨白的面庞缓慢淌下,凄惨又狼狈。
秦若柳一边拼命去拦她,一边失声痛哭。
满院的人都看向沈忆。
那少女竟笑了笑,弯着唇说:“好啊。”
秦氏磕头的动作猛然一顿。
沈忆捧了杯温茶在手里,笑吟吟说:“秦妈妈莫不是把我想成洪水猛兽了,以为我要治你们全家一个死罪?”
众人,包括沈非,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心中皆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不是吗……
只听沈忆摇头叹着气说:“秦妈妈纵有过错,可毕竟为沈家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沈忆岂是那等卸磨杀驴之人?你们既知错了,便搬去郊外庄子上,老老实实了此一生罢。若是……再生事端,可别怪我不念旧情,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到这番话,秦若柳把之前种种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忙感激涕零地伏下身子,连声道谢。
就连满院子的下人,都忍不住朝沈忆投来敬重的目光。
然而秦氏却盯着那微笑的少女,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非瞧着这情景,只觉说不出的诡异。
可沈忆若真要当场处死秦氏……他倒还要费口舌了,公子可是特意嘱咐过,秦氏不能死,如今倒正好……省了他一桩差事。
正想着,听见沈忆说:“沈管事,如今事情已了,你可回去复命了。”
这清冷声线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沈非一个激灵,垂手道:“大姑娘辛苦,只是这些院子里的人,恐怕大半都和秦氏有牵连……”
“随你。”
话音落下,沈忆便站起身,迈进屋去。
沈非命人将院子里的人都一一记下,匆匆回了熙光室。
“赶去庄子上?”沈聿执笔的手一顿,抬起眸来。
沈非也不可思议,但还是将沈忆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后问道:“公子,既然秦氏不死,是否还要按原来的计划,把秦氏……?”
沈聿想了想,却说:“计划不变。”
沈非一怔,但还是应了是。
沈聿指腹缓慢地摩挲着笔杆,又问道:“消息可递进翊王府了?”
沈非忙答:“递进去了,翊王已经知道此事了。”
沈聿淡淡颔首:“下去吧。”
沈非应声告退,转身的一瞬间,他忽得茫然起来……
若真像他想的那般,公子喜欢大姑娘,那为何公子还要……故意把大姑娘引诱他这种难听的流言传到翊王耳朵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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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疏云院。
白露正站在梳妆台前为沈忆卸去钗环,沈忆手中握着书,细细地看着。
阿宋走过来,接过白露手中的玉梳,让她下去。
抚过少女乌亮柔顺的长发,阿宋小心说道:“姑娘,咱们派去的人失手了。”
镜中,少女微一拧眉,“怎么?秦家已倒,这三人孤立无援,为何还会失手?”
她分明语气平淡,阿宋却感觉出她的不悦,低声道:“宋一说,送秦家三人去庄子上的马车半路被劫,他到的时候,那三人已都不见了。”
沈忆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兵法,“可查出来是谁?”
阿宋声音更低:“……未查到,只是听那马夫的意思,劫车的,是咱们沈府的人……”
沈忆沉默许久。
忽而,她轻笑一声,指尖缓缓抚过书册硬黄的书页,“借刀杀人,瞒天过海,沈庭植这大儿子,倒是跟他爹一样,玩得一手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