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轻轻摇晃。
不要出来。
江琅默念道。
谢致单手攥着帷幕,他手背上青筋浮动,脚步几次欲往前去,冲破黑暗的禁锢,但被江琅的一个手势给止住。
他不能出去。
谢致喉间滚动,忍下万般情绪,闭上眼睛。
高重和一众公主府的侍卫都在外面,众目睽睽,如果他这个时候出现在江琅的卧房,根本救不了江琅,反而会害了她。
杀害公主是大罪,江放就是再糊涂,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院外响起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继而像是高重和院里的侍卫们动起手来。
江琅冷笑道:“你和沈令做的孽还少吗?”
“不少,也不怕再多一件。”江放活动着手腕走向她,凶狠道,“你那个下贱的母亲,还有你短命的未婚夫婿,都在下面等着你呢。不如我今日就送你上路,让你们在下面团聚!”
江放顺手抄起桌边的花瓶,猛地朝江琅头上摔去。
谢致侧身向前,花瓶碎裂的声音掩盖住他的脚步声,他一只手探出帷幕,借着稀薄微弱的月光,定睛看清楚前方。
暴雨倾盆而落,嘈杂的打斗声与房内紧张的静谧像是被雨幕分割,雨声倏地转大,江琅几乎听不到打斗声。
江放转眸盯着碎在半空中的花瓶,他环视房内,目光又落在被江琅掷出去,掉落在地的匕首上,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房里藏了什么人,上天真是庇佑你,出生在冷宫也能让你给想办法爬出来,随手扔一个匕首,也能挡掉瓶子。”
“不过,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江琅,你的命太贱,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能追得上我,也永远不会有和我相争的资本。”
江放说着,活动着手腕,轻蔑道:“你还能有什么筹码?这次你还能躲得掉吗?”
他粗壮的十指掐住江琅的脖颈,力道极重,几个呼吸间,江琅只觉血液上涌,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推着江放的手掌。
但力量悬殊,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眼眶通红,后脑重重地磕在地上,被江放提起来又往地上撞。
她浑身战栗着,用尽力气也推不开江放,江放狰狞的面孔化作光怪陆离的色块,她双手攥着江放的手腕,脚尖用力踢着满地的碎瓷片,将一个不显眼的珠子踢去床下。
不要出来。
江琅无声地想。
她不要再有人因她而死。
若是自己的性命注定止步于此,她只希望身边的人能好好活下去,不要为她平白送了性命。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入发鬓,江琅含混不清道:“不要......你不能——”
变故转瞬即逝,江琅的话还没说完,江放突然手上力道一松。
“王爷,放手。”
冰凉锋利的剑刃贴着江放的颈侧,一道身影飘逸高大,那人立在江放身后,声音若戛玉敲冰。
江放将江琅往地上狠狠一摔,面无惧色,他眯着眼睛,盯着裴玉看了好半晌:“你?”
江琅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眼前天旋地转,眩晕感冲袭而来。
她擦去自己唇角溢出的鲜血。
还好不是他。
一帘之隔,谢致将玉佩下坠着的珠子握回掌心,他神色清冽,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他眼中闪过冷厉的杀意透过帷幕的缝隙,如利刃般投落在帘外的江放身上。
“王爷,夜闯公主府是重罪。”裴玉冷静地说。
江放反笑道:“裴大人,你这是唱哪出戏呢?”
江逐带着江让迟迟赶来,江让进来看到江琅跌坐在地,脸上还溅满了血,慌乱地冲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江逐目光徘徊在二人之间,半晌才说:“二哥若对皇姐有不满之处,告诫斥责都使得,怎么竟......这下父皇那里可怎么回话呢?”
江放的酒劲这会儿消了大半,他望着突然来到的裴玉和江逐,在江逐的一席话中琢磨出旁的意思。
江逐已经将他夜闯公主府的事情传出去,他连遮掩找补的机会都没有。
恐怕都不用等到天亮,皇上就会把他们都叫去问话。
又有一行人提灯而来,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高重抵挡不住,在外急声高呼:“王爷!”
江放冷笑几声,他拨开裴玉的剑刃,注视着他的眼睛:“舅兄,裴玉,裴大人,本王错看你了,你们裴家野心不小啊。”
裴玉淡然一笑:“此乃王爷与明昭公主的私怨,下官与渝王殿下是偶然撞见,又与裴家有什么关系?”
“你们好,你们很好。”江放气极反笑。
公主府的侍卫都是胆小怕事之辈,哪里真的敢和身为锦衣卫千户的高重动手。
门外这些闻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