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裴玉牵着马，和江逐并肩前行，他从容淡然道：“谢致留在永王身边未必是件坏事，棋局总是变化莫测，想要破局致胜，就要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殿下可信我吗？”
江逐释然笑道：“这世间除了你，我还有谁可信呢？你既然说他有用，自然有你的道理，留下他就是。”
二人并肩同行，在裴府外，裴玉抬步正要走，江逐却在身后叫住他。
裴玉错愕回首。
江逐露出温柔的笑意，他真诚地说：“不论什么事，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永远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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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侍卫护主不力，皇上传了口谕，将原先的那些侍卫全部撤换，不再任用，让江琅自己挑选些可心中用的侍卫到公主府上。
云琴拿着侍卫的名册，将所有人的身世底细都查了个底朝天，才敢将这些人放进府上，生怕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府上住着两位殿下，皇上派遣她来府上，说着是让她来教导掌事，但若二位殿下真有个什么差池，第一个要被怪罪的就是她。
云琴将那晚府上泄露江琅居所的几个小厮重罚之后驱逐出去，又将府中的下人聚在一起，好一番训诫威慑。
待到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她亲自服侍着江琅歇下，再三嘱咐素珠好生侍候，才身心俱疲地离开。
云琴刚回到卧房，江琅就披了一件斗篷，在素珠的掩护下从公主府偏门离开，熟稔地穿梭在小巷之中。
江琅心里记着谢致告诉她的锦衣卫巡街路线，她谨慎小心地避着锦衣卫，谁料刚从小巷里绕出来，迎面就撞上一队锦衣卫。
她在锦衣卫的呵斥声中停下脚步，从袖中翻出一块腰牌，那为首的锦衣卫夺过腰牌，刚看一眼，当即就点头哈腰地将腰牌双手递还回来。
江琅戴着斗笠，他们瞧不清江琅的模样，只见她颔首一笑，转身消失在深巷之中。
许宅里，谢致早已等候多时，他架起一个小炉子，里面不知道煮着什么，有风轻送，满院都飘着清香。
他听到推门的动静后没回头，而是弯腰摇着扇子，待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才转身朝江琅颔首，他眼角微扬，眸子里映着干净的清辉。
“殿下。”
江琅将腰牌抛给他：“挺好用的，还有么？”
谢致将腰牌揣进怀里：“我只有这一块，还是趁人不注意偷拿出来的。不过殿下日后执掌锦衣卫，还怕没有这些吗？”
“是代掌。”江琅纠正道。
“没什么不同的，锦衣卫既然落在殿下手中，那就是殿下的，不是吗？”
江琅没回答他，眼底却忍不住浮出笑意。
云琴在公主府一番折腾，她也一刻没闲着，单是挑选府上新来的侍卫，就费了好一番功夫。
既要确保这些人底细干净，又要寻觅可以差遣调用之人。
江放闯府，虽是祸事，但她也算因祸得福。
起码公主府上的这些侍卫，就算不能全部为她所用，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尽是些被各路人安插进来盯着她的眼线了。
江琅在公主府一直强吊着精神，此刻来到院中，不知是明月清风过深巷给她一种岁月静好之感，还是红炉煮茶溢出的清香四溢，让她心旷神怡。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松泛下来。
那颗高悬着的心，终于寻得一片自在天地，能让她稍作停留，不必再为前程奔波疲惫。
谢致目光掠过她颈侧，又迅速转向别处，他低头瞧一眼炉子，突然把扇子塞到江琅手中，冲炉子的方向扬扬下巴。
江琅愕然片刻，诧异道：“你让我煮茶给你喝？”
谢致说得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殿下琉璃熏炉不肯给，钱也赖着不还，煮个茶水也不愿意吗？”
“我今日煮茶给你吃，咱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谢致扬眉，不置可否：“这要吃过茶水后再议。”
江琅望着谢致漆黑幽静的眼睛，她倏地想起昨日夜里，谢致穿过层层帷幕，走到她身边。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覆盖在她颈边的长疤和被撞击的后脑上，恍惚间让她觉得痛感稍缓，似乎是有种不知名的温暖包裹着她，让她久违地感受到安心。
江琅蹲在炉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扇子，谢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一把藤编躺椅，正优哉游哉地躺在上面，哼着不知哪里的调子闭目养神。
江琅听着这调子，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费力地在回忆里翻找着熟悉的曲调，调子却戛然而止。
谢致瞧着她分心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他坐起身来，温声道：“殿下——”
“谢致。”
二人声音同时响起，谢致偏过头，垂眸望着她，示意她先说。
江琅顿了顿，放下扇子，站起身，轻声说：“你帮我捏捏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