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吃药——
自然是没有的。
药都是素珠端进来,搁在那里,江琅一时忙着顾不上,忘了又或是药冷了,就不喝了。
她也知道药越热越苦,定然不会让素珠给她热药。
江琅嘴硬道:“这个自然。”
谢致没拆穿她:“那素珠有给殿下备点心蜜饯吗?”
江琅如实说:“这个没有。”
谢致摇着头,不满道:“素珠还是年纪轻,凡事想不到,侍奉的还是不够好。”
其实素珠侍奉的挺好的。
但江琅话在嘴边转了转,目光落在那空了的药碗上,决定不在这个时候跟谢致计较这些,就敷衍地点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这可不行,殿下安康,咱们才能安心。这样,往后给殿下送药的事情,就由我替了素珠,也让她省些心力,在旁的地方多上心。”
谢致一席话说完面不改色,话毕就把干净的衣裳摆在床头,自己气定神闲地出门去了,独留江琅在房内瞪圆了眼睛。
合着他在这等着自己呢?
江琅气笑了。
她瞪着谢致的背影,余光瞥向那一叠衣服上,突然神色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叠衣服中露出的一个小角角。
这,这不是她的小衣吗?
素珠给她拿这个来做什么啊??!
江琅欲哭无泪,这会儿觉得谢致说得也挺对,素珠到底是年纪轻,办事不够周到!
这小衣她穿不穿都是问题,如若穿了,她现下身上穿的这件放哪去?
如若不穿,这件衣服怎么办?
思来想去,江琅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
就这样先躺着,不动这叠衣裳了,等自己什么时候要走,要穿外衣的时候,再把小衣藏进袖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走。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故而谢致出去转了好半晌,敲门进来,瞧见那衣裳原封不动地叠放着,就是被挪了挪地方,原先在床边,现在搁在床内侧的时候,一时间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吃个药的事情,怎么气性这样大?还生气呢?”谢致坐在她床边,伸手戳她肩膀。
江琅裹紧自己,不高兴地嘀咕道:“说话就说话,也没比我大几岁,说得我像个孩子似的。”
谢致摊开手,笑而不语。
不爱喝药,不听人劝。
这不就是个孩子气性吗?
江让这两年也不会因为药苦而不喝药了。
谢致环臂,靠在床头,一只腿随意地垂在床边:“邬子胥这几年一直在江州活动,从洛城到南郡,中间肯定还去过别的地方。殿下不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吗?”
“要摸他的底细,光探听不够,要找一个熟悉江州,常年奔波流转在江州各地,心思活泛,爱跟人打交道的人来才行。”江琅意有所指。
这也不难。
县衙里不正住着一位吗?
谢致和江琅没耽误,谢致顺手拿了件大氅,在门外等候。
江琅换好衣裳,旁的衣物都好说,先搁在这里,等明日让人取走,或让谢致烧了都行。
可这小衣怎么留下呢?
江琅没办法了,她最后将小衣胡乱塞进谢致床下的角落里,打算回头再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衣带走。
她刚推开门,谢致就抖开伞,没等她走到伞下,她就觉得肩上一沉,男子穿的宽大氅衣罩在她身上,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斜对面,姜钦的房门半掩着,姜钦和谭净站在离房门很远的地方,像是在争执些什么。
他们是患难的兄弟,亲近之人之间有什么争执,最忌讳旁人插手。外人的搅局,只会让他们的矛盾变得越来越复杂,难以化解。
江琅和谢致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趁着夜色,疾行在县衙的青石小路上。
夜色模糊,他们走得又快,江琅看不清楚路上的坑坑洼洼,几次都差点没走稳,幸而谢致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稳稳地扶着她往前。
但这县衙的路实在是太破烂了。
坑坑洼洼的,凌乱中透着整齐。
不像是常年失修,自然形成的。
倒像是胡亮在江琅来之前,专门让人挖成这样的。
这样走下去,江琅的衣裙就白换了。
谢致停下脚步,他把伞递给江琅,拢了拢她身上的氅衣,朝她伸出手:“我背你。”
江琅一愣,四下环视一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垂头望着自己的裙角:“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俞随在前厅的席面上,衣裙再弄湿,就不好送了。”谢致给的理由总是恰到好处。
他看江琅犹豫着,但没再拒绝,向前走了一步,弯腰蹲在江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