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得翻皱,深可见骨,只能简单处理,出去后再做后续治疗。
“还有其他伤口么?”
艾沙摇摇头。
当时她们在前逃跑,白毛怪在后面追杀,为什么偏偏只有右臂伤痕累累,其他地方却安然无恙?
章凝有些在意,不过暂时想不到原因,便随它去。
“后悔吗?”她不由问,“你不是战斗人员,实验室才是你该在的地方。”
艾沙知道她的意思,微笑道:“没给你添麻烦吧?”
章凝不置可否。
在艾沙被卷入漩涡的那个当下,她想过放弃。
这位女学者即便无法继续留在美国,也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章凝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但对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跟着他们刀尖舔血、出生入死,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我发现,其实我不喜欢实验室,”艾沙沉默片刻,轻轻开口,“虽然直到认识你之后,跟你们一起离开死亡谷时,我才意识到。”
章凝以眼神征询,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妈妈去到好莱坞追梦,”她露出苦笑,“偷渡客,女性,动作替身,白天挨打遍体鳞伤,晚上去唐人街兼职黑工,艰难度日。”
艾沙接过拧干的衣服,穿上外套,因剧痛而动作迟缓。
“没有她几十年如一日终于站稳脚跟,我不会有机会从事喜欢的事业。可是在死亡谷基地工作一年多,我每天暴露于高辐射环境,面对的只有畸形动植物,却对任何实验细节一无所知。这不是我想要的。”
章凝默默听着,没有答话。
“我觉得,我有权知道世界的真相,”艾沙笑道,“哪怕这将颠覆我的所有认知。在真理面前,我的博士学位不值一提。”
章凝点头,难得宽慰道:“我们会找到答案。”
艾沙正在低头整理背包,闻言抬起头来。
“虽然你极少谈及自己,不过我觉得,”她说道,“我的母辈、我自己和你,也许是同一类人。”
“不甘心接受弱者命运的人。”
章凝一向平静的神色有所松动。
她想起一些往事。
十七岁,她报名成为星舰猎手,父母极力阻拦。与集训、出航的艰险相比,他们更希望她留在基地做些后勤辅助,安安稳稳。
而在基地受训时,同僚的体力耐力大多远超于她,其他人失误会被大度谅解,迎接她的只有嘲笑;
就连最初跟夏云笙搭档时,对方都立即质问安排是否公平,甚至一度提交辞呈。
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
所见之处都是命运的代言人,告诉她,你生来便是弱者。
直到她用毋庸置疑的实力证明自己。
而现在她早已出征星海,将那些担忧、冷眼与蔑视抛在光年之外。
“走吧,”她站起身来,不做评价,“我们去找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