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皇子先好好养伤,臣告退!”
…………
一袭乌金色织锦大袖衫,素笄挽髻,高太后清瘦的面庞上无半点笑意。
皇后福身,指着桌子上的一道菜,“母后,这是圣上特意让御膳房为您研制的素菜,罗汉百合,您尝尝!”
高太后不置可否,环顾四周,“皇帝,今日是欢迎哀家回宫的家宴吧!”
“是!”皇帝沉声应道。
“既然是家宴,为何哀家的孙子却不在?”
皇后慌忙从席间站出来,正要回答,被皇帝制止,“历儿他受了重伤,太医说需要静养,朕便未让他出席。”
“哀家知道!”高太后的双眸清明锐利,眼尾处微微上挑,与皇帝的眼睛如出一辙,能看出来是亲生的母子,只是比皇帝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哀家问的是苏叙!”
皇后面色微变。
众人缓缓地将视线移到皇帝身上,神色皆晦暗不明。
太子自从伤了琵琶骨之后,便开始在东宫闭门不出,除了楚随以外谁都不见。
关于太子失势的传言像潮水一般在整个皇宫翻涌。
有人说,亲眼见到太子受伤那日曾经面见过圣上,那之后,曲公公派人扔掉了一方碎裂的砚台,砚台之上带着血。
众人拼凑出事件的真相。
定然是苏叙惹圣上大怒,被圣上随手掷出的砚台砸伤了琵琶骨。
很显然,高太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皇帝面无表情,“他也需要静养。”
“皇帝!”高太后蹙眉道,声音中暗藏着些许不满。
她盯着皇帝看了一会儿,语重心长道,“皇帝,储君之位关乎社稷,无论如何都要慎重,莫要因此引起前朝后宫的动荡。”
“母后说得是!”
高太后和言道,“那就让苏叙过来吧!哀家已久未见他。”
“母后,他的伤……”
高太后突然打断他,转而问坐在下面的贤妃,“贤妃,苏叙能来吗?”
贤妃杨知节行了个端庄的大礼,神态自若,“臣妾见过他,小心一些应是无碍。”
“那就无妨!今日是家宴,哀家说话也就随意点。苏叙的生母早逝,贤妃你一定要多多看顾于他。”
高太后声音高扬清亮,明着是对贤妃嘱托,实际上是说给宴席上的众人听的。
皇帝沉默片刻,朝着曲公公轻轻地点了点头,曲公公会意,连忙派人去请。
不过一会儿,苏叙到了!
无人否认,苏叙生得极其俊美,但是他的出现还是惊艳了众人。
白色的长衫着身,萧萧风举,玉树芝兰,如松林间清风拂面,修长疏朗。
许是多日未出东宫,苏叙的面容微白,看起来清减了少许,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平添了几分令人心折的羸弱感。
众人纷纷纳罕,太子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苏叙,眼神中总是带着三分凉薄,七分桀骜,即使面对皇帝时也是不假辞色。
今日的苏叙,像一酹清冷破碎的孤月,超脱于尘世之外。
“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娘娘请安!”苏叙行礼。
皇帝凝视着他的样子,眉心轻蹙。
“叙儿,哀家瞧你清瘦了不少!怎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高太后颇有些感慨,这个孩子算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没想到会变得像如今这等落寞。
苏叙恭敬道,“孙儿之前不懂事!祖母在普若寺日夜为大周祈福,孙儿却沉迷于骑马享乐,不问政事。近来孙儿困在宫中养伤,倒是想明白一些道理。”
高太后闻言欣慰,望向皇帝道,“哀家离宫这半年,叙儿沉稳了不少啊!”
皇帝依然蹙着眉头,神情有几分飘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皇后露出一抹端庄的笑容,“母后说得是!太子一向孝顺,必不会让母后和圣上失望。”
颜贵妃嘴角轻勾,闪过一抹淡淡的嘲意,谁人不知太子苏叙曾多次顶撞圣上,对待皇后亦从未称过母后。皇后故意说他孝顺,也只是为了勾起圣上不好的回忆。
果然,皇帝想起之前,面色沉了下来。
“皇祖母!”苏叙缓缓落座,以单手执盏,矜贵的气质清冷如玉,“孙儿不孝!皇祖母当年就告诉孙儿做储君要励精勤勉,事无巨细;这些年孙儿忘记了皇祖母的教诲!让皇祖母挂心了!”
“好,好!”高太后见他说得郑重,不由地欣慰地点头。
苏叙又面朝皇后,深深地作了一揖,“母后!”
皇帝手中的酒杯倏地滑落,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