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十五,按照规矩,将以长公主带头,各家命妇小姐跟随,其余平头百姓家的女眷自愿,可去福因寺做法事为国祈福。
往年先皇在的时候,都是由皇后或者太后主持,只是本朝无太后,皇后又常年待在行宫,赵贵妃毕竟只是一个贵妃,平常管着皇室诸多内事就算了,不能这事儿也交给她。毕竟皇后尚在,她一个贵妃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史书上也不好看。
苏琬也去了福因寺。
沈如卿让秋月给她送了信,说她们下一次还在福因寺见面。
苏琬约莫跟着听了半个时辰的经文,就偷偷出来了。
她算平头百姓,也无人在意她。
但沈如卿已经有了身份,齐家又有一大堆的女眷,大约不能像她一样随意出来。
苏琬去了她和沈如卿经常见面的小亭子,现下寒风已经冷的刺骨,石凳上也冰冷无比,苏琬就披着斗篷站在一旁。
从上午等到中午,后来又过了中饭,诸多命妇都已经离开了。天上的雪花也飘洒的愈来愈大,栏杆上厚厚的一层白。
就在青桔觉得,她的手都快冻的没知觉的时候,沈如卿还没有来。
苏琬叹了口气:“青桔,我们回去吧?”
青桔压低声音:“我们不等沈四姑……三奶奶了?”
“到现在还没出来,可见是出不来了。”苏琬压住心底的酸涩,离开亭子。
……
沈如卿确实没来,但她也没和齐家诸位女眷在一处。
她被叫到了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屏退了下人,她待沈如卿对自己行完了礼,这才闲悠悠的开口:“我听说,当初你和齐三的婚事,你被齐三请了旨,但你不愿意嫁给齐三,我很想知道,你是后来为什么又嫁了过去?”
沈如卿客套回答:“回长公主,臣妇门第低微,不敢抗旨。”
“不对。”长公主锐利的目光看过去,直直盯着沈如卿:“你在同意之前,曾经见过齐家姻亲的那位苏姑娘。”
长公主的偏院,安了地龙,原本应当是极其暖和的屋子,沈如卿却觉得如坠冰窖,冷汗挨着脑门儿一滴滴的冒出。
长公主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抱过来一只纯白鸳鸯眼的长毛猫。
长公主又催促一句:“你有什么便说什么,我和那些女人又不一样。”
沈如卿不敢应声,如今的长公主,今年都快三十岁了,是先皇最小的一位公主,和当今的皇上一母同胞,自幼受极了宠爱。
她说不想嫁人,便真的可以不用嫁人。
长公主和她们,同样是女人,但不一样。
长公主啧了一声,抚摸着小白猫的额头,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去问那位苏姑娘了。”
沈如卿立刻开口:“此事与苏姑娘无关。”
“唉。”长公主叹了口气,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沈如卿:“你说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沈如卿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万般忖度之下,她只好开口弥补:“回长公主,臣妇与苏姑娘,是一见如故的闺阁之交,那日赐婚旨意下来,臣妇万念俱灰,我的贴身丫鬟怕我寻短,便私自叫了苏姑娘过来开导我。是我对苏姑娘心有所牵,便不想去死了。”
长公主久久无言。
沈如卿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长公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她忽然开口:“你很像李皇后。”
沈如卿脸色大变,急忙跪下:“臣妇不敢。”
“起来吧,别动不动跪不跪的。”长公主扬起下巴,示意丫鬟过来,亲自把沈如卿扶起来。
长公主偏头,轻轻抚摸着白猫,声音里略有些哀伤:“我和李皇后,正如你和苏姑娘,是一见如故的闺阁之交。只是可惜,你们对抗不了一个齐三,我和阿悦,也对抗不了我阿兄。”
沈如卿心下骇然。
这个“阿悦”,想必就是李皇后闺名,难道李皇后当初和她一样,也是被强娶到京都的吗?
那怪不得,看李七爷就知道,李皇后必然貌美无比,又是西都昌平王府李家的女儿,这样的李皇后,若是真心想做一个好皇后,十个赵贵妃也比不了。
但李皇后甘愿带着二皇子退居行宫,消失于众人眼中。
若换成是她,沈如卿尝试着互换一下位置,她大概也是愿意退到城外的一处庄子里,离齐府远远的。
沈如卿心底平静下来,她看着长公主,便也少了几分戒备心。
……
李慎进京数日,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他进京了一般,立刻广发请帖,声称要结交全京都的青年才俊,给他接风洗尘。
顾昭也收到了一封,还是李慎亲自来送的。
“顾兄这次一定要上门,我备了我们西都最好的酒,等着沾顾兄的才气呢!”李慎热热络络的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