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一时情浓,对她喜爱得不行,但他是一个非常自持清醒的人。
这种人很可怕。
刚才见宋温如来寻她,她虽然心头一热,但在众多视她为草芥为蝼蚁的“上位者”里,始终都有他一份。
今日不是为平都公主,保不齐明日就为其他的,转头就可以把她献祭在别处。
逍潇都明白,要不然她真的又白活一世。
“嗯?怎样?”宋温如偏头看他,唇角隐隐带着笑意,他伸手想再次牵起逍潇的手,怎奈只是衣袖从掌间划过,她清冷的神色,决绝的神情,让他以为方才那样柔弱且向他寻求保护的女子是他的错觉。
“我要去江南的。”逍潇淡淡地道,径自先走了。
一别两宽,此生不见,他们当该如此。
……
上阳宫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已来大半,年轻公子小姐们有的在花园赏花作诗,有的在湖边观赏锦鲤,那些性子活泛贪玩的都聚集在平坦的场地,小姐们爱玩投壶、捶丸、花样蹴鞠,公子们在马场比骑射。
男客女眷自觉分开,逍潇走到女眷这边去搜寻宋白葳的身影,她转了好一圈儿都没有找到。
“快看快看,女子们骑马比试了。”女眷这边忽然嘈杂起来。
“还有静安郡主,她的骑术可是骑兵总领教授的,一定能拔得头筹。”
“那也未必,毕竟静安郡主才学嘛,这些人里有几个是武将之女,可是打小跟着父兄练过骑马。”
“那是。那不是宋府的小姑娘吗,她年纪那样小,也要比试吗?”
贵女们兴奋起来,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逍潇本就有心学骑马,一听是女孩子们在比试,她心里更憧憬不已,凑到人跟前去观摩比赛。
只见马场上聚集了五六个骑马的女孩子,各个英姿飒爽,气度逼人,尤其静安郡主,穿着能熨帖身姿的胡服,头发高高束起,犹显夺目。倒是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有些格格不入。
逍潇一看是宋白葳,她牵了一匹骏马,感觉她的身高比那骏马高不出多少,而且她也穿着寻常的衣裙,虽然骑马不碍事,但总没有胡服看着干练。
听这些围观的贵女们说,往年可没有女子赛马,想来是静安郡主才学会骑,又是在大长公主的寿辰上,她邀着世家会骑马的女子一同比试,也是想让母亲开心。
逍潇替宋白葳捏了一把汗,比马高出不了多少的她首先上马都是难题吧。
然而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宋白葳站在马的左侧,手抓着马鞍,左脚支地,右腿伸出在前后荡了几荡,忽然她双手使力,在右腿向后荡的一刹那,左脚猛然往上一跳,整个人就跟飞起来,跨坐在马背上。
上马的方式这样奇特,连马镫都没踩,逍潇目瞪口呆。
其余贵女们也哗然,纷纷又赞道:“别看宋白葳年纪小,不愧父兄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对,她的马术绝对是申国府世子教授的。”
本来看好静安郡主能获第一的贵女们,有一部人又开始纷纷讨论宋白葳,觉得她赢的机会也很大。
随着锣鼓声响,比试开始。骏马疾驰,马背上女子们的风采一点不输男子,甚至还更有一番潇洒在其中,正如大家所言静安郡主和宋白葳渐渐将别人落下,在第一与第二名中你追我赶。
终点放置着一个红心铜锣,铜锣旁用绳子绑着一个鼓槌,谁先用鼓槌敲响铜锣谁就算最终赢家。
一番较量之后,两人几乎齐头并进地要冲入终点,就在这时,宋白葳两腿加紧,双手松开马缰绳,身子向旁侧的铜锣探去。观摩的众人有的胆小的已经尖叫连连,有胆大的开始喝彩。这招实在太险,半个身子几乎都不在马背上,可就是如此,她率先抢走了鼓槌,只听“铛”地一声,尘埃落地,宋白葳胜出。
静安郡主拉紧马缰绳将马停下,她笑着道:“白葳妹妹,你赢了,你刚最后那一招真叫我好生佩服。”
宋白葳道:“郡主谬赞,我就是仗着自己身量轻,再说郡主才学会骑马,能骑得这般好,也才厉害呢。”
静安郡主被人夸赞倒不觉羞赧,反而扬声笑了起来,“那倒是,云骁是个很好的师父。对了,你这骑术是谁教的?是你大哥宋温磊吗?”
宋白葳摇头,“不是,是我二哥。”说到此她好似有什么不堪的回忆,还瑟缩了下脖子,“我二哥特别特别严厉。”
“哦?居然是宋温如教的?看来你二哥也是骑马的好手,要不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弟。不过……”静安郡主抿唇一笑,露出少有的女儿家娇羞的神情,“云骁就很温柔。”
逍潇站得离宋白葳和静安郡主很近,将她二人的对话一丝不错地都听到了。她与宋白葳是同一个人教的吗?怎么技术天差地别,都说严师出高徒,她也没见得宋温如对她有多严厉,莫不是以前都是嫌费神糊弄她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