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帝似是习惯了,摆摆手,“准。”
祝胧明勾唇一笑。
想死?
她不会如他所愿。
匍匐的女官偷偷瞥见太女笑了,心下安定。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
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就被插上一剑,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就“砰的”倒地。
祝胧明抽出带血的长剑,随手扔进侍卫的剑鞘里。
“胧明!”
“她办事不力。”连人都看不住。
声音平静得像是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宁远帝无奈,让人拖走尸体,揉着眉心。
“你何苦留洛家那孩子,再行折磨?”
“陛下想说,倒不如将他同洛家人杀了痛快?陛下修的果真是无情道。”说着就转身要走。
这让宁远帝面上挂不住,她皱眉道:“明儿,冤冤相报何时了?”
祝胧明停滞,冷笑道:“姨母,苟富贵,勿相忘。孤的母亲忘不了,孤也忘不了。”此时,她又微微侧头,“所以,才都要好好的活着。”
一语双关的话,让宁远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
不理身后的情况,她大步离开,衣角翻出凌厉的弧度。
旁边跟着铁血冰冷的贴身侍卫——白素。
空气中只余一声冷硬的吩咐。
“给他治好。”
……
洛云卿被太医治了十五日,才从鬼门关上捡回了一条命。
身体好好坏坏,大多时候都是在昏睡。
他梦到了在洛府里的日子。
母父恩爱,对上孝顺,对下慈善。后来,姐姐的最小的孩儿出生,一家人欢天喜地,一向从小不抱女儿的母亲,破天荒地抱着小侄女不撒手。
一家人言笑晏晏,天朗气清。
突然,身边之人皆变得透明,消失。生冷的阴风刮着,让他惴惴不安。
母亲?父亲?
天边的淡云染上绯红,诡异得很。他转身,却被一道黑影掐上了脖子,呼吸不过来。
【做我的禁脔。】
【不。】
洛云卿挣扎着,却瞥见不知何踪的亲人们全被押上了断头台。
【不,不要!】
一颗颗头颅落地,让他痛彻心扉。
天上下起了血雨,经久不散,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不要!”
洛云卿睁眼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怔怔地流下两滴清泪。
良久,他才迟钝地发现自己还活着,头上缠着厚厚的布带,晕晕沉沉。
闻到房间不远处正燃着甜腻的香,他皱眉。
正要下床浇灭的时候,却被生生滞住。
自渗血的锁骨下方被穿进了一个铁环,衔接铁链,拴在了床头。
他紧紧咬牙,疼得流下豆大的汗珠,双手掐着膝盖。
瞧见脚腕也被锁住,他眸子灰暗。
是怕他死吗?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宫侍进来,疏离地告诉他,“洛宫侍,既然你不愿做贵侍,即日起,你就是殿下最低等的小主。”
太女府没有其他主子,但规矩森严。宫侍每日进来时,都要搜查身上,确保没有刀具。而房间以至于他的身上,都没有半个可以用的利器。
绝食,宫侍会拉锁骨的铁链;咬舌自尽,侍卫不是没有卸过他的下巴...
没有书,没有说话的人,他了无生趣地靠在床上,听着宫侍在墙角的低语。
原话大概是:
【谁愿意伺候这么一个病怏怏的主子?】
【太女都不经常出宫,哪里会来这里。】
【说的好听,是金屋藏娇;不好听,便是殿下一时兴起,只当他是个外室,连往东宫里带的打算都没有。】
【哎...我还想伺候东宫里的春贵侍呢。】
仿佛过了好久,到了初冬。
冷风瑟缩,宫侍一瞬间变得多了起来,忙着添火炉,忙着去掀他的被子。
“你们干什么。”
宫侍欢喜,“今日晚上,殿下让你侍寝,赶紧沐浴更衣。”
他想抗拒,但没有抗拒的资格。早就领教过他们的手段,只得要求自己洗。
见他这清傲的样子,他们迟疑地对视。
虽说这主子不讨喜,但殿下要来,若听说了什么...
于是,将他解了脚链和床头的链子进浴室。
洛云卿之前只能擦洗身子,没这待遇。瞧了一眼铁锁的钥匙,就被他们簇拥了进去。
他有洁癖,此番难得的舒适。
玉瓷一般的身子立在木桶里,经由热气氤氲,朦胧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