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官驿,择城中客栈宿上一宿,明日赶早出发。众人无异议。
在客栈落脚后,褚清泡了热水澡后,迷迷糊糊中睡去,醒来时已是天色将黑时。
一路辛苦奔波,褚清身为娇弱女子,身躯尊贵,却从未有过抱怨,待人温和有礼,毫无半分骄躁之气,一路而来,周律自不必说,便连缄默的庾冰也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得知褚清待在屋中休息后,众人都不曾前来打扰。
客栈临近闹市,褚清醒来时,口中干燥,沏一杯牙色香茗,倚在窗边推开窗檐一角往外望去,晚间渔火点点,灯火微微,静影沉璧,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小贩货摊鳞次栉比,吃的玩的各不相同,叫人看花了眼。
褚清瞧着远处的惬意烟火,唇边露出一抹舒心笑意,待换上一身男装后,素手执折扇,唤上莫风一道欲出去逛逛,方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甫一出门,周律与庾冰迎面而来,二人身着常服,与寻常百姓无异,见褚清要出门,二人放心不下,遂又一道随行。
褚清不过兴之所至,倒也不甚在意,四人闲散地穿梭于高低不平的青石条板上,瞧着热闹繁茂的街道,灯火阑珊,人群嚷嚷,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行至岸口,河边停泊着可供游赏的河船,瞧着虽比不上画舫华美精致,但胜在船身通透,恰适小聚,床尾处,还可就着河鲜生火炊食,倒也颇有意趣。
四人登船后,船夫点燃照明红灯,轻舟荡开道道涟漪,往开阔地而去。
远离繁杂闹市,湖心静谧清幽,船夫放下划桨,咧嘴笑着与之道:“今日鲈鱼肥美,给贵人们尝尝如何,鲜得嘞。”
“如此多谢,劳烦再备些小酒。”褚清笑着道。
“三百酒如何?自家酿的,清冽得很,保管贵人们喝得满意。”船夫说话间,手上仍旧麻利地弄着手上活计。
“多谢。”
不多会儿,船夫已将吃食酒菜备好,与众人热络几句后,独自退到床头,低吟渔歌。
月朗天青,夜凉入水,远处隐隐可见灯笼飘红,众人居水中央,耳边小调婉转悠扬,晚风轻拂,惬意舒心至极。
待吃得差不多时,小舟悠悠荡荡折返,穿梭于白墙黛瓦间,两岸枕水人家如梦如幻般映在水中,灯影绵绵,接连一片,四人皆震惊于眼前美景。
远处的青砖拱桥上,时人身着薄衫,漫步于桥上,或一家出行,或孩童嬉闹,或男女相约。
眼见船身将要从桥底穿过时,褚清瞧见桥头处有卖花灯的小贩,突唤船夫靠岸,在此停靠片刻。
余下三人欲随褚清上岸,被褚清婉言拒绝,左右不过买个花灯,不过片刻功夫罢了。
瞧着眼前琳琅满目、精致不俗的走马花灯,褚清一时间挑不出满意那个,船上三人虽未上岸,但却是时时留意着褚清身影。
霎时,桥头一阵骚动,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手握刀剑齐齐朝花灯小贩地围来。
褚清不查,全心全意落在眼前的花灯上,突被身后一股巨力推入水中,慌乱间,肺腑被呛得难受,脖颈被人紧紧禁锢着往前游去,与莫风等人越来越远,褚清想要拼命呼叫却是唤不出声来。
身前之人不知疲力般拽着她继续前行,直至身后无人追来,周围漆黑一片,暗无人影时,那人才放慢速度。
褚清被歹人挟持至暗夜陌生之地,不会枭水,也不知晓莫风是否隐在暗处,心中不由升起惧意。
一路而来,褚清虽束手就擒,却能闻到淡淡血腥味,那人好似受了伤。
拓跋時背上挨了一刀,伤口并未处理,此时又在水中泡了许久,再不上岸包扎,他恐怕要因失血过多晕倒了。
见身后再无尾巴跟来后,提着褚清钻进一片密林中,找了一艘简陋的乌篷船栖身,昏迷前,掏出随身携带的药杂乱地摆在跟前,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巧弯刀抵至褚清颈间,强行将一颗乌黑药丸给她喂下,眼神凶狠道:“这是北疆毒药,解药只有我的人才有,乖乖给我上药。”
说罢,便昏迷了过去。
方才被人粗鲁地逼咽毒药后,喉间不适得紧,确认胁迫她之人是真的晕过去后,褚清强忍不适往树林间低唤莫风,半响却是无人应答。
知晓莫风并未跟来,褚清无奈叹了口气,毒药并不可怕,毕竟,她好歹也算神医半个徒弟,再医术不精也能想办法延缓毒药发作,只是如今该如何回去才是问题。
褚清素来路痴属性,而拓跋時来时有意隐藏行踪,在林中不知拐了多少小道,她早已被绕得七荤八素,早已分不清方位,何况今夜在水中泡了大半时辰,惊魂未定下,身子有些虚弱,支撑不到走出树林。
为今之际,只能寄希望于莫风,关键之地,她作了独有标记,莫风找来,是迟早的事。
荒野外,月下清辉将周遭衬得明亮。
褚清满眼愤恨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