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曼莎一起带到隔间的另一边。
汉尼拔的嗓子由于刚才被扼住,发出的声音很是嘶哑,但是屠夫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非常平静的说出了一个词——“畜生”,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在骂人,只像是说出来一类生物的名字。
萨曼莎也听到了,但她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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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就在广场对面,里面有一名警官立在台子后面。
警官今天穿了身便服,是一套皱巴巴的热带西装。他五十来岁,已经被战争折磨得精疲力竭。在办公室里,他让紫夫人,汉尼拔和萨曼莎坐在椅子上(看到萨曼莎的时候他显得有点惊讶),然后他自己也坐下来。他的办公桌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沁扎诺烟灰缸和一瓶胃药。他递给紫夫人一根烟,紫夫人婉拒了。
从集市回来的两名警察敲了敲们,进了办公室。他们靠墙站着,斜眼打量着紫夫人。“坐在这里的两位——哦,三位,有没有袭警或拒捕的行为?”警官问他们。
“没有,警官。”
他示意他们继续说。
年纪大一点的警察翻开笔记本。“买菜的布洛特说屠夫当时精神错乱了,一直要拿刀,还叫喊说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包括教堂里的修女。”
警官朝天花板看去,竭力保持着耐心。
“屠夫是维希*人,您可能也知道,很讨人厌。”他说。“我会处理他的。对于您受到的侮辱我十分抱歉,紫夫人。小伙子,还有小姑娘,如果你再见到有谁冒犯这位女士,我希望你能来找我,明白吗?”
(*维希:法国中部城市,著名的温泉疗养地,二战时期是法国傀儡政府的首都)
汉尼拔和萨曼莎点了点头。
“我不会让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人受到攻击,除非是我自己攻击他们。”警官站起来,走到汉尼拔身后。“不好意思,夫人,我需要带他们两个离开一下。汉尼拔,还有小姑娘——你是叫萨曼莎吧?跟我来。”
紫夫人抬起头来看着警官,他轻轻摇了摇头。
警官把汉尼拔和萨曼莎领到警察局的后面。那里有两间牢房其中一间关着一个酣睡的酒鬼,另一间之前一直关着卖艺人和他的猴子,最近才腾出来,他们喝水的碗还放在地上。
“站进去。”
汉尼拔和萨曼莎站在牢房中央。警察哐啷一声关上牢门,声音惊醒了隔壁的醉鬼,他小声抱怨着。
“看看地板。你们看出来这些木板为什么会有一块块的污迹,为什么会皱缩吗?都是被泪水浸的。推门试试,推。看到了吧,门从那一侧是推不开的。发脾气可能很有用,但有时也很危险。学会运用理智,你们就永远不会住进这样的地方。我从没放走过任何作恶的人,只有一次例外,那就是你们——但是下不为例。汉尼拔,如果你想当医生,你必须保护自己的双手,不要再拿肉打人了。萨曼莎,淑女不可以做出那么粗鲁的举动,明白吗?”
警官把紫夫人和汉尼拔以及萨曼莎送到车前。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车里安静得出奇。
刚刚发生的事情,让萨曼莎想起了一件在一段时间以前无意中从萨奇先生那里听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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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的一个星期四,罗伯特·莱克特伯爵独自在庄园里画画,所以永远不会听说在那天所发生的那件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傍晚的时候,伯爵正在抽烟,旁边那个一个小时前才从村子里的,现在正在收拾书架的女仆像是受到过很大的惊吓。伯爵记得她是今天陪紫夫人去集市的那个女佣人,他直觉的感觉可能是到他的妻子遇到了什么问题,在伯爵严肃的询问下她结结巴巴的说出来集市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周五的集市设在十英里以外的维利耶。一夜无眠的伯爵面色苍白,缓缓走下车来。屠夫保罗正把一只死羔羊往隔间里搬。伯爵挥起手杖打在保罗唇上,之后扑上去,用手杖劈头盖脸地打他。
“你这垃圾,居然侮辱我妻子!”
保罗扔下肉,用力推了伯爵一把。伯爵瘦弱的身体朝后倒去,撞在了一节柜台上,他又挥着手杖打上来。突然伯爵停住了,脸上显出惊异的表情。旁边那个为了便于指认跟着他一道前来的深棕头发姑娘看起来吓坏了,两只手在不住的颤抖,恐惧在她那双和头发颜色相同的大眼睛里清晰可见。伯爵想把手抬到西服马甲处,但抬了一半就面朝下倒在了屠夫收拾肉的小隔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