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阳不想放过这件事,紧追不放:“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彭磊意外于他这命令般的语气,也意外于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概是习惯了陈阳源源不断地信息输入,当他有任何倾诉的可能和意愿时,能想起来的对象也只有陈阳。
他走到路边已经关门的店铺门口,就着台阶坐了下来。
陈阳生怕他像个蚌壳撬不开嘴,看这样子是愿意跟他说,这才放心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彭磊双手搭在膝盖上,陈阳一眼就瞅见了他指骨上的血痕,心又被提了起来,不知从何问起,便故作轻松地说:“你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还受伤了?”
彭磊顺着陈阳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握拳活动了几下,轻笑出声:“你从哪看出我能打的啊?”
“就上次……”
此时已经入了秋,秋夜很凉,彭磊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衣服有点脏,袖子挽起到手肘,握拳的时候小臂上的青筋很明显,虽然他受了伤,但被他揍过的人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挨打挨得多了,自然就能打了。”明明是听上去颇为惨痛的经历,彭磊却说得一脸轻松。
陈阳的心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怎么会……”
彭磊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愿意跟陈阳说话,都这么晚了,也不想着回家,也不想放陈阳回去。
兴许是刚打完一架人还不是很冷静,说实话,看到陈阳的那个瞬间,他是愉悦的。
“以前我妈没被这样关着的。”
虽然彭磊始终面向前方,但陈阳的视线却没离开过他的脸。
“那时候她情况不像现在这么严重,偶尔也会出门,一开始是跟朋友,后来发生了点意外,就没人愿意陪着她了。”
说到这彭磊垂下眼帘,后又抬起继续说:“她在商场里面发了病,那家花店是新开的,当天刚好是情人节,买花的人很多,她大概是受了刺激,抢了别人的花,还出手打人。”
陈阳想象着那个画面,不明真相的路人碰到这种场面,彭磊的母亲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呵。”彭磊忽然笑了一声,“我那天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见义勇为,有的时候就是一场笑话。”
“我赶过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人已经走了。我妈正被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拽着,他护着身后的女朋友,朝着我妈扇巴掌。”彭磊喉头滚动,陈阳一一看在眼里。
“我知道是我妈不好,只能冲过去抱着我妈跟大家道歉,周围的人看到我来了,怒气不减反增,好像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个可以听得懂辱骂的人,知道疼的人。”
“他们打你了吗?”陈阳忍不住发问。
“大概是气不过吧,花店第一天开业,就遇到这种事影响生意,情侣好不容易过个情人节,却被破坏了气氛,看热闹的也很多,跟着一起打骂的估计也有不少吧。”
陈阳心里一阵阵抽痛,他不敢去想彭磊独自一人抱着精神失常的母亲当时有多么无助和绝望。
“后来我妈自己出去过几次,没有人可以再联系我,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她清醒过后带着满身伤回来。”
“一开始她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威胁她要把她关在家里,她才一一说出了那些受伤的经过。我想我不是什么是非观念很强的人,逐个找上门去理论,明明不会有任何结果,可却咽不下这口气。你说,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以致于他们大打出手呢?”
陈阳的喉咙发堵,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再后来我放弃理论,如果你觉得我能打,大概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发现陈阳久未出声,彭磊问:“怎么?没想到我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吗?”
陈阳连连摇头,开口的声音有点哑:“那今天呢,今天是为什么?”彭磊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再沉重:“今天是别的事。”